宣后还是因为五公主的事情病倒了,她懒待进食,裕昌和程少商总要几番哄诱才肯略进一些。裕昌服侍宣后吃完药,应宣后要求扶起她,让她靠在凭几上,便要往下退,但被宣后拉住坐在她身旁,宣后瞧着裕昌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方道“裕昌,小五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裕昌恭谨道“裕昌并没有放在心上”
宣后望着裕昌,幽幽叹息了一声道“小五若是有你一半懂事,那就好了”
“其实裕昌很羡慕五公主,她活的恣意”宣后无奈的笑了笑,裕昌扶住她的手继续道“长大太痛苦了,五公主若真到了要长大的那一天,必然是鲜血淋漓”
宣后一时沉默不语,又慢慢道“予何尝不知呢,可不想纵出了小五无法无天的性子。我和陛下总有护不到她的一天,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吧”她轻轻拍一拍裕昌的手,“可是与子晟吵架了,予瞧你回来以后面色不太好”
裕昌低头,轻声道“他大概不喜欢现在的我了”
宣后闻言支起身子,端坐榻上,“子晟对你的心,你还不知吗”
裕昌牵起唇角,划出一抹含着落寞的笑意,“他该寻一位天真无邪,善良美丽的女娘。裕昌,裕昌算不上”
“那便是孩子气的话,哪有人把吵架时的话当真的。裕昌,以子晟的性情,若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和你吵架了,因为在意所以他才要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可他总让我低头认输,我才不要呢。”裕昌赌气的说道
宣后目光怜惜,轻轻道“夫妻之间相处,又不是打仗哪有谁输谁赢的。他年少老成,且在军营里呆了那么多年,他也不知该如何与女娘相处,如何哄你,所以你要把心思都告诉他才好”
裕昌不再多言,只点头应下
此时程少商牵着灿灿,带着食盒来了,两人行礼。程少商笑道“皇后要不要尝尝少商的手艺”
“你的手艺,咸点心吗”宣后被逗笑了
“皇后,不就一次做的不好,岂能次次都是呢”
宣后品尝着点心见灿灿还是呆恹恹的知道是那日被吓得还没缓过来,便道“裕昌,你带灿灿去花园玩吧”
“是”
花园里,花树繁茂,鲜花着锦。灿灿不高兴的掐着花,裕昌拉过她的手,蹲下的道,“灿灿喜欢吃鱼羹吗”灿灿摸不着头脑的点点头,裕昌抚摸着她的脸庞道“可是阿母没能把鱼羹里的刺挑干净,灿灿卡到了,受伤了,那下次还吃吗”
“吃”灿灿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灿灿这就是鱼刺,虽然卡到了你,但并不影响你下次吃鱼羹,我们小心一点就好了”
灿灿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道“好像懂了”
“长大了就懂了,今日我们先玩好不好”
“好”
裕昌陪着灿灿编花环,灿灿高兴的拿了几朵鲜花装饰在上面,只是花朵香味太重,灿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裕昌拿出帕子给灿灿擦干净脸道“幸好你不过敏不然的话,身上是要起疹子吃药的”
说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凌不疑那天身上起的是疹子。
“我今日用杏花给夫人簪的花,晚膳是常吃的菜色,点心你之前也吃过。”
“用杏花给夫人簪的花”
“阿母,阿母”
裕昌不觉想入神了,被灿灿叫醒后,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去玩吧”
母女俩相伴玩笑一片安然,却被翟媪骤然而至惊破。
“公主,十一郎惹恼了圣上,圣上要在宣明殿责打十一郎”
“有劳翟媪,把灿灿带回长秋宫”裕昌说完便慌乱地跑去了宣明殿
“公主,你总算是来了。凌将军把那日吓唬县主的那些女娘的八家父兄全都给打了”
裕昌扶着膝盖,还未喘匀气,就因曹常侍的话,又要岔过气去“常侍,子晟今晨离宫现在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怎么这么快”
曹常侍急急道“哎呀,有些是写帖子请过来打的,有些是路近上门打的。你说这凌将军,圣上都依着凌将军的请示从严处罚了五公主,五公主府上的幕僚是一个都没放过,可凌将军还不领情,非得自个儿去教训一通”曹常侍看了眼殿内,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你看圣上大发雷霆,怕是难逃此劫了”
“常侍有劳了,我先进去”说着便转身走入了宣明殿
裕昌一进门就看见了跪的笔直的凌不疑,站在两边的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在主位大发雷霆的文帝。她行礼向陛下跪下开口就是请罪“请陛下责罚”
“朕还没说话,你倒是先请罪了,那你说说,你有何错”
裕昌也不看跪在一旁的凌不疑,说道“此事皆因妾而起,妾行止不端,冲动莽撞,才累及凌将军使他闯下如此大祸”
文帝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啊。那你说说,你说说。闲着没事和子晟吵什么架啊”他叉腰指着凌不疑骂道“你也是,和裕昌吵架,你就要冲撞御史台。那下一回你们俩打架呢。那岂不是要冲撞朕的崇德宫。你就说吧,这件事该怎么了结”
“陛下,臣有罪当领,有过当罚”凌不疑赌气一般的话语落到裕昌耳中
“父皇,冲撞御史台当着众御史的面殴打官吏,按照律法应当流放充军”三皇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裕昌乘人不注意拉着凌不疑的衣袖想让他把作揖的手放下,凌不疑不理她,她又着急的拉了拉凌不疑的衣摆,这回凌不疑干脆利落的朝文帝道“臣愿受责罚”
裕昌掩不住焦急的神色,忙道“陛下,凌将军素来行事谨慎,是因裕昌才使凌将军品行有损,所以”她抿了抿嘴,撇了眼凌不疑继续道“所以请陛下为凌将军另择佳妇,以免污了凌将军一生的声名品行”
文帝初时听得还好,可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就成另择佳妇了
凌不疑一听神情凝重攥紧了裕昌行礼的手,扯着她面对自己说道“嫣嫣,你说什么”
“裕昌自知不配,恐耽误了将军”
“不许与我赌气”
“那你同我赌气算什么”
“停”文帝是真的要被气死了,一个凌不疑,一个裕昌,这俩一个赛一个的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要吵架回家吵去”
凌不疑裕昌皆都叩头谢罪,文帝无奈地指着凌不疑说道“你就说吧,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臣任凭陛下处罚”
“先杖责一百。打完以后,给朕滚回御史台砸之前什么模样,就必须给朕恢复成什么模样”
“臣,遵旨”凌不疑跟个没事人一样,随三皇子领旨而去
文帝突然反应过来,子晟人都去杖责了,怎么没见裕昌有什么动作啊,他疑惑的望向裕昌,见她只垂着头不说话“裕昌,你不说点什么吗”文帝期待地看着裕昌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我和凌将军还不是夫妻,大难临头自然要各自飞的”
五皇子听的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没倒下来得亏自己胆子小
文帝是头皮发麻,眼睛直翻,敢情我家子晟娶了个石头心的新妇啊,手指着裕昌直哆嗦“朕命你监刑”
五皇子觉文帝出大招了,不过裕昌的话更绝,让他都怕自家父皇一口气上不来倒下去
“妾,遵旨”
皇宫校场内,大雪纷飞,凌不疑只着内里的贴身衣物趴在条凳上,执杖手一杖一杖打在凌不疑身上,三皇子在旁坐在案前一个一个地数着,裕昌只身站立在凌不疑左侧目不斜视,只是若忽略她红通通的眼睛和蓄满眼眶的泪水就更好了
文帝初时还能无所谓地喝着热茶,和皇后越妃聊上几句,可等到凌不疑被打的地方,都有些暗红了,裕昌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地心急如焚
“十五”
“十六”
“裕昌,你说子晟挨完这一百板子。还起不起的来”
场中的裕昌耳边只回荡在一声声的板子破风声,和三皇子的揶揄,她强撑着一言不发,权当没听见
文帝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看着校场上被打了将近四十棍却不肯出声的凌不疑,一旁心焦的皇后说道“陛下,裕昌和子晟自己的事情。您又何必一定要插这一手呢”
“朕就是要让裕昌知道,子晟的板子是为她挨的,让她好好心疼心疼子晟”
“我看陛下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两头倔驴”文帝闻言叹了一口气,叉腰无奈皱眉继续听越妃说道“万一裕昌不在乎,子晟岂不是白挨打了”
“阿姮妹妹,莫要在说这样的话了。陛下还是饶了子晟吧”
“神谙,你不懂”文帝信誓旦旦地指着城楼下两人说道“此刻正是关键之时,将来他二人花好月圆,儿孙满堂是要感谢朕的”说着还摸了把自己的小胡子
都在逼自己认错,可凌不疑没有错吗。为何只能她先低头,因为她先动的心,她舍不得。裕昌想着转过头去看看凌不疑,却被他喝止“嫣嫣,别看”
三皇子见打了四十几板子的凌不疑终于开口说话了,摇了摇头轻轻一嗤说道“子晟,还是把气力放在挨板子上吧”
裕昌终是忍不住了,她直挺挺地朝文帝的方向跪下,大声说道“裕昌请陛下赐罪,愿与凌将军同罚”头一磕,看得三皇子都怕裕昌把头磕破了
文帝在台上听得一挑眉,高兴的朝身旁两人说道“你看看朕说什么来着,裕昌还是心疼子晟的”
“那等罚完子晟,在来打你也不迟啊”三皇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闻言裕昌一骨碌爬起来,指着三皇子鼻子说道“都这样了,还不停手”
“裕昌,这是父皇的意思,不好停手”三皇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准打,我看谁敢打”裕昌改指着行刑的执杖人,语气威胁,两名执杖人见三皇子的眼色,也都顺从地退了下去,裕昌这才跑到了凌不疑面前,抬起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旁“凌不疑没有下次了,以后不许这么跟我赌气,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凌不疑见裕昌满脸是泪,忙用手为她擦去,微微一笑说道“好”
裕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眼泪,望向看了半天好戏的三皇子,文帝她是没本事,三皇子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是他打凌不疑的利息了。她走上前就是一爪子,三皇子反应不及,脖子上就是几道火辣辣的血印子,随之而来的就是裕昌扯头发
台上的文帝看着都觉得疼,越妃倒是难得见她那正经儿子这般模样,不厚道的先笑出了声,宣后怕出事赶忙着急地说道“还不快去把公主拉开”
三皇子好不容易从裕昌的拳打脚踢中脱身,还没说上裕昌,就见她哭着趴回凌不疑身边喊道“子晟你瞧瞧,你刚出点事就有人欺负你家新妇”
“子晟,我不活了”
“子晟啊”
这一哭二闹,三皇子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本事果然是汝阳老王妃的亲孙女,不能说是如初一折,只能说是青出于蓝了。他认栽,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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