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1）

深夜的城市一片宁静，夜色沉沉，赵启平却迷失在梦境中。

他看见了……皇宫，明月被云朵遮盖，洒在地砖上的月光也并不明亮，殿中摆满了蜡烛，寒风凛冽，微微吹开一扇窗，烛火摇曳影影绰绰衬的那并不年轻的男子更加孤独沉寂。

案牍上堆满了奏折，那人应该就是皇帝，他穿着玄色金丝龙袍，头带金冠，深沉的眼睛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手中执着一支狼毫呆愣愣的瞧着一处发呆，悬在空中的笔落下一滴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片。

这奏折如何能返回大臣的手中？

他右后侧的内侍弓着腰犹豫着提醒：

“……陛下，夜色已深，可要……”

那人把笔放下起身从书桌后走到窗前，他推开那扇被吹开的窗，赵启平这才发现，原来这已经下雪了。

这人沉着声音问：

“…该是什么日子了？”

那内侍猝然匐在地上，恭敬着颤抖着声音回：

“陛下，明日是清乐郡主的忌日。”

赵启平能看见他鬓角滴落的汗水，他能肯定的说这内侍在害怕。

皇帝抬手感受着窗外的冷风，凉意通过窗迅速渗进来，屋内的暖意被冲散许多，他恍然的沉吟：

“原来……又过了一年了。”

赵启平觉得神奇，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他不明白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能看见那内侍的样子却看不清那皇帝的样貌，只觉得皇帝是真龙天子，果然是气场强大，气势非常。

只是，清乐郡主是谁？怎么那内侍十分忌讳的样子。

梦境变化，天色大亮，他瞧不真切皇帝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朝政安稳众臣上奏的都是小事，或许是察觉到上座的陛下心情不好，无人敢奏，于是没过多久便退了朝。

他看见一个青年留了下来跟着他回了养心殿，皇帝叫他“平旌”。

那青年面色沉稳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等他更衣后来见他后行礼开口：

“义父，明日是姑姑的忌日，我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低沉的声音带了星星笑意。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过要小心点，不然你姑姑定要生气。”

说完又觉得不对，带着怀念的笑开：

“不过你姑姑向来最宠你，就算做错了也不会罚你的。”

平旌也垂眸笑开，想起幼时姑姑待他的样子。

赵启平想，这“姑姑”应该就是那位清乐郡主，难不成这位清乐郡主是皇帝的妹妹？那也不对啊，皇帝的妹妹该是公主，那是堂妹？某个王爷的女儿，这样到说的通。

这天，皇帝处理完朝政哪也没去，下午他孤身一人只带了一个内侍去了一处宫殿，上面写着“明辉阁”。

赵启平看来看去，这里面处处精致样样不扉，瞧着像是小女孩儿住的地方，却又有一些雅致端方的摆件，稚嫩又雅丽，真是矛盾。

梦境中所有的东西都是朦胧的，哪怕有些东西看得清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景象，只那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莹莹的像是在发光。

即便在梦中，一切都朦胧虚幻，可这位被帝王惦念在内心深处的女人，赵启平记得清清楚楚。

美人里面穿了粉蓝色牡丹花底纹云锦长裙，外面披着白狐大裘，长发如瀑，乌黑茂密的发上带着水晶玉蝶钗，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杏眼半弯眉眼精致，琼鼻挺翘朱唇皓齿，香腮粉雪亭亭玉立，仙姿玉色、绝代佳人不外如是。十指纤纤执着一盏八角宫灯。

这画惟妙惟肖，哪怕是在梦中，赵启平也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看见帝王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痴望着这副画像，良久，低沉的声音似悲似叹的响起：

“……欢欢，你真是狠心，这么多年连我的梦都不肯入。”

这一夜，帝王独自一人宿在明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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