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创伤

回去的第二天阿尔贝莱特发现冷淡熊有点不对劲。

起因是上午的时候冷淡熊在上班时间公然睡着了，考虑到因为阿尔贝莱特的回归他们前一天闹到很晚，这事并不算奇怪。喳喳呱给阿尔贝莱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把冷淡熊喊起来。

“熊哥，起床了熊哥——”

阿尔贝莱特在冷淡熊的胳膊上拍了拍。冷淡熊咕哝了一声，抬起一只眼睛来——

他猛地向后闪躲，电脑椅离了桌子向后滑行拉出吱的一声，冷淡熊一个没坐稳狠狠摔在地上，声音引得大半个办公室的人都看过来。

“我艹……”

“怎么了冷淡熊？怎么摔下来了？”喳喳呱探过头来。

“没事。”冷淡熊揉了揉脑袋，“没睡醒做了个噩梦，那梦那个真啊……”

其他人笑起来，几个男生调侃了两句，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只有阿尔贝莱特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喳喳呱叫他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和噩梦无关，冷淡熊是在已经醒过来，抬起头看见自己的时候才往后退的。

冷淡熊在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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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贝莱特找到机会验证他的想法是在晚上，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和冷淡熊的时候。冷淡熊正埋头剪片子，被他走过去拍了拍肩膀：“熊哥？”

冷淡熊一个激灵转过头来。这次阿尔贝莱特没有错过对方金色眼睛里转瞬而逝的神情——瞳孔放大，是明晃晃的恐惧。

“阿尔贝莱特？咋了？”

冷淡熊跟平时一样平淡地喊他，但阿尔贝莱特知道这平淡是装出来的：“你在怕我，熊哥。”他说。

“啥？谁怕你了？”

“你。”阿尔贝莱特说，他在冷淡熊身边凝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别糊弄我了，熊哥，我看得出来。”

冷淡熊把脸埋进手里，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格外低沉：“你别管我了，我最近脑袋不正常。”

“是我把你变得不正常的。”

冷淡熊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喳喳呱他们正担心你会自责，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说这话他们得撕了我……”

“我只是在说事实。变得不正常这话可是你说的。”

“也没那么不正常吧。”冷淡熊抓了抓脑袋，“晚上有时一睡着就看见冷冰冰的雾气，要么就是你穿着黑魔王那一身站在我面前念咒——然后就醒了。也就这样呗，反正到了后半夜就好点了。”

身体上的伤害不会被带到现实世界来，但这不代表精神上的不会。阿尔贝莱特凝视着冷淡熊，在黑魔王的折磨下能够保留理智已经是万幸，但那些东西还是在冷淡熊的脑袋里留下了难以消退的伤痕。

他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对方，仿佛抱住了一头大熊。“这能不能让你好一点？”他低声问。

有那么一会他们都不说话，阿尔贝莱特静静地靠在冷淡熊厚实的背上 感受着两人逐渐重合的心跳。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办公室也暗了下去，他们就在这清冷的昏暗中紧紧相拥，直到阿尔贝莱特再次开口：

“还有一件事，熊哥，虽然这对你不公平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是我那时候唯一的安慰，对黑魔王和我来说都是如此。要是没有你的话，说不定我早在被你们救出来之前就崩溃了……”

冷淡熊笑起来，一笑就止不住。他金色的眼睛火星般在昏暗中闪烁，仿佛整个人都被点燃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他说，“别替我操心，没准明天我就好了呢。”

阿尔贝莱特说不出话来，他把自己埋进冷淡熊的颈窝里，就像是在魔法世界里，失去记忆的黑魔王曾经倚靠着大熊浅蓝色的皮毛。

“没准明天就好了呢。”他轻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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