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衣的精神世界

那出戏正好演完了，秦衣就终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得罪了时墨，最近的戏也就没了他的份。

拿了演出的报酬，他换了个单人的房间。

他很少出门，也再没见过那个母亲。

妇人像是也知道自己会给秦衣带来麻烦，也没有主动来找他。

只是偶尔，戏班里的少年们指指点点着外面，吃吃笑着。秦衣大概就知道，丑母又到附近来了。

万能龙套：欸，你们谁有垃圾啊？给秦衣他妈送一点过去啊！（少年）

哄堂大笑。

秦衣把门关了。

他在屋子里摆了一面等身的大镜子。

他开了音乐，把我们嘈杂的声音盖过去。披上自己设计的戏袍，正了正神色，对着镜子做了个云手。

秦衣：明镜缺——朱颜改——十年一梦无归途——

他唱的是青衣最经典的一段唱段，《故梦无心》里的公主，一步一步踏入宫廷之中，夺回自己的一切。

秦衣：到如今——不、不负恨——天下皆我囊中物……

秦衣举扇看向镜中，眼神中景流露出一丝怨毒。

他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镜子。

秦衣：不应该是这样的眼神……不对……

万能龙套：就你这个小贱坯子，还真想打着成名的心思？臭不要脸！（时墨）

秦衣：我成不了角儿……

秦衣喃喃着，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秦衣：我演不了公主……我是捡垃圾的儿子……

秦衣愣愣的，眼神比那一晚还要绝望。

这一刻，连一直以来寄托希望的戏剧，也不再是他的避风港了。

万能龙套：永远演我的洗脚婢，懂吗？

秦衣：为什么……

他跌坐在房中，匍匐在阳光也照不到的角落里。

缠绵婉转中带着铿锵鼓点的音乐还在继续。

小鱼在鱼缸里游了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第二天，秦衣去了练功房。也照例，带着那两尾金鱼。

所有人都看向他，没出声。

他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在一旁练功。

正在跟师弟们吹牛的时墨看到了，警惕地看着他，倒也没来招惹他秦衣，估计是被揍怕了。

一上午相安无事地结束了。下午照例是师父休息，让时墨带着练功。

午休时，少年们各自回了宿舍，秦衣一个人留在了练功房。

他披着戏袍，展开泥金的扇子。眼尖尖地从镜子里看到时墨远远地来了，扯着嗓子颤着声音唱了起来。

秦衣：明镜缺——朱颜改——十年一梦无归途——到如今——不、不负恨——天下皆……我囊中物……

他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镜子。

秦衣：我成不了角儿……我演不了公主……我是捡垃圾的儿子……

他跌坐在镜子前，眼神绝望而无助。

大喵：在怎么回事？不是昨天演过了吗？

沐暖连说的话都一样……难道说，这是台词吗？昨天是排练！？

沐暖和大喵正惊讶，一旁响起了时墨的笑声。

万能龙套：噗嗤！哈哈哈！

秦衣惊恐地回头，看到时墨倚在门边，指着他纵身大笑。

万能龙套：贱种，现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秦衣：时墨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争了，再也不想了……

秦衣匍匐过去，扯住时墨的衣角。

秦衣：我给你沏茶、给你穿靴、给你演配角……别雪藏我……别害我……我错了我错了……

时墨低下头，揪着秦衣的衣领，把他拎起来。

万能龙套：现在知道低头？晚了！养不熟的狗，我不需要～

时墨一把推开秦衣，任他跌倒在地上。

万能龙套：秦家戏台的唱段明天要报了，哦，你就唱这个《故梦无心》吧？我觉得你唱得挺好的。很感人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洗脚婢的样子，还想成角儿？

秦衣：不、不要！时墨哥！我唱不了，我真的唱不了！

万能龙套：可是师父特意关照我，要替你好好挑的。你——就给我待在泥潭里，一辈子都别出来！

时墨摇了摇扇子，心情好的不得了，哼着歌摇摇晃晃地走了。

万能龙套：到如今——不负恨——天下皆我囊中物——

秦衣坐在地上，手渐渐捏紧，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

他站了起来，扶起袖子，下巴微微扬起，露出骨子里的高傲。

他的眼神中有凛冽有欲望，也有孤独和悲凉。

秦衣：却无人——再无人——宫漏铮铮冷入骨——

他的唱腔缠绵哀婉，一直唱到人心深处。

他抬起扇子，挡住半张脸，看向自己的金鱼，露出诡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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