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斯.音之旋舞

叮咚，叮咚——轻柔的乐声里，穿着天鹅群的优雅小人在水晶盒上不知疲倦地跳着舞，银月湖的曲调流淌在灯火彻夜不息的王庭中。

就像一杯甜腻的蜂蜜水，要把所有寂静的角落填充、沾染独属于一个人的气息。

我其实早已不喜欢这首歌，但是一个人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哼唱起这支旧童谣。

只不过大厅里流淌的歌声与从前的不太一样，更甜美，也更诱人。

那再也不会是仲夏夜的少女心事，而是寂夜深海中独自歌唱的人鱼，正引诱着新的猎物，比如——

菲德尔：女王陛下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动人。

菲德尔站在王座几步开外，脸上带着真诚的倾慕神色。

无趣。

歌声戛然而止，只剩八音盒寂寥而单调的叮咚奏响，我回头瞥了一眼有些落寞的菲德尔，伸手止住还在跳舞的小人。

这一次，连乐声也消失了，灯火通明的厅堂仿佛突然抛入寂静的深渊，只剩我自己的说话声回荡在四周。

莉莉斯只是歌声而已，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沐暖：你不高兴吗？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莉莉斯有些不放心的事情，但还不至于不愉快。

菲德尔：音乐节的推进工作一直不顺利，墨丘利财团的眼线们明显开始有频繁动作，不过就算政敌环伺，我也……

莉莉斯去安排人备车，你陪我去见一见外交部长。

菲德尔：现在吗？

莉莉斯嗯，就现在。

我看了一眼八音盒。

莉莉斯我不是说过吗？要嘉奖挑选这份礼物的巧妙心思，虽然他没有承认，但我不能当作不知道。

……

听到莉莉斯女王来访的通报时，欧文正在向墨丘利财团汇报近期的状况。

万能龙套：现在来找你？这次又想干什么？（电话另一端）

万能龙套：谁知道，估计是小女孩一时兴起吧，但肯定还是音乐节的事。（欧文）

挂是秘密联络电话，欧文调整出温和有谦恭的表情前去大门。

沐暖：身为妮妮尔的外交部长，你为什么要背叛莉莉斯？

万能龙套：“外交部长”就是莉莉斯所能给我的全部了，但这还不够，只有墨丘利财团能给我更多。

万能龙套：您觉得这香草茶怎么样？我尝了一次，立刻觉得会是您喜欢的佳品，正准备下次内阁例会上送给您。

莉莉斯我嗯很香甜，大家都夸赞你为人处世细腻周全，果然是这样呢，相比之下，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氤氲飘散的香甜雾气中，我笑容甜美，好像真是一个因为喝到喜欢的茶饮就开心不已的单纯少女。

万能龙套：陛下这么晚了来找我，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

莉莉斯这个啊，其实是为了我维伦汀的事情。

我放下茶杯，微微仰起头，面带微笑看向站在面前的欧文。

莉莉斯之前在内阁会议上大家有意见分歧，没能认真听你说，所以我想再来听听你的意见，为什么不支持我去？

我的语调柔和又轻缓，恰到好处的困扰中流露出真诚而自然的请求。

这种微笑让人心驰神往，不自觉就想顺从她的心意，叫人心甘情愿为她献上一切……可是对于现在的欧文来说，分量却有些轻了。

不让她去信鸽的理由当然有很多，但没一个可以告诉她。欧文叹了口气，做出语重心长的劝诫模样。

万能龙套：哎，我理解陛下的心情，也敬佩您的努力，只是我们和信鸽的外交现状的确不容乐观。信鸽一直以来的对外政策都十分保守，和妮妮尔的关系也长期冷淡，现在信鸽各方的态度还不明确，不能说是恢复邦交的最好时机。

万能龙套：女王亲自出访是妮妮尔外交的最高礼遇，参加音乐节这种理由还是过于草率，日后我们会再为您准备正式的出访机会。

万能龙套：何况信鸽这些年内乱频繁，就算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也不应该贸然行事。总之，身为妮妮尔的外交部长，我有义务不赞成您出访维伦汀。

无论是从正式的外交角度考虑，还是作为一个下属表达对女王安危的关心，他都有信心将理由说得滴水不漏，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莉莉斯轻轻皱眉，似乎在仔细考虑他所说的话。

莉莉斯信鸽的奥菲利亚女王也在全力推进音乐会事宜，难道这在你眼中还不算是正式场合吗？至于你担心的安全问题……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争辩，莉莉斯终于维持不住自己温柔甜美的面具，眼中划过明显的不快。

莉莉斯不愧是外交部长，总是如此繁忙，深夜还有这么多事务要处理。

万能龙套：这都是我应尽的义务，音乐节状况频出，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我多处理一些事情也是多替陛下您分一丝忧，还请原谅我失陪。

莉莉斯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握手道别，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正展示自己的羽翼。

莉莉斯那我就不打扰了，请你好好为音乐节尽心尽力吧。

她离开的时候和急匆匆进门的外交部职员擦肩而过，小职员恭恭敬敬地让到一旁行礼，莉莉斯的眼神却没在他身上停留半秒，径直踏出房间。

欧文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手招呼等在一旁的小职员。

万能龙套：找我有什么事？

万能龙套：部长，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信鸽的公函，按照您的要求，先请您来审阅。（外交部职员）

音乐节准备期间两国的文书往来日益频繁，讲究繁文缛节的信鸽总喜欢在公函上加盖一堆印章，欧文划开封口，跳过信里无用的问候环节。

万能龙套：已经确定过公函的真实性了？（欧文）

万能龙套：属下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确认是信鸽的官方公函。（外交部职员）

万能龙套：哈哈哈，既然信鸽都不打算继续推进音乐节了，那么莉莉斯可再没理由继续坚持了！

他挥挥手屏退手下的职员，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手中的公函，才心满意足地上楼睡觉。

万能龙套：凡纳，又有信鸽发来的公函。你说女王和部长真是，他俩想暗中较劲自己较去，干嘛拖我们这些普通公务下水（同事）

同事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开始今天的例行抱怨。

万能龙套：一面是部长“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部长本人”，一面又是女王“有关音乐节的消息直接通知女王陛下”，让人听谁的？其他部门的普通文件还好，一式两份都给送过去就行，像咱们这种专门收发各国外交公函的，只此一份，你说先拿给谁看？

万能龙套：本来就是事情多、工资少、晋升无望的职位，还要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气！我女儿今天还过生日呢，不奉陪了，爱怎样就怎样吧，走了！

凡纳哭笑不得地和同事挥手道别，继续面对着眼前的烫手信封一筹莫展。

他举起公函，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来来回回确认正面加盖的印章。

万能龙套：还是按惯例，先拿给部长看吧，毕竟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不好违背。（凡纳）

深夜的外交部长府邸依旧灯火通明，女王惯常乘坐的高级轿车正静静停靠在门外。

凡纳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府邸，看见莉莉斯女王正起身往他这边走来。

万能龙套：女王陛下晚安。

凡纳退到一边，女王恍若未闻地径直从他身旁走过，一向美丽的脸庞此刻面无表情，任谁都能感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低气压。

部长盯着女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而后终于想起有人在场，挥了挥手。

万能龙套：找我有什么事？（外交部长）

万能龙套：部长，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信鸽的公函，按照您部长原本平静的表情随着读信终于产生了的要求，先请您来审阅。属下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确认是信鸽的官方公函。（凡纳）

万能龙套：哈哈哈，既然信鸽都不打算推进音乐节了，那么莉莉斯可再没理由继续坚持了！

部长沉浸在送来的好消息里，又低头反复去读信，顺便赶他出去。连一句慰劳的话都没有。

这几个月的信鸽公函，都是凡纳每次收到后专门赶来府邸送信。

凡纳关上会客厅的门，最后看到的依然是部长流露出满意笑容的脸，他举起文函，像是举着什么偶然得来的华贵珠宝。

而走廊转角处，本应早已离开的莉莉斯女王静静站在窗下。

莉莉斯凡纳，你做得很好，他没有发现异常吧？

万能龙套：没有，我仔细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凡纳）

沐暖：你和莉莉斯早就认识吗？是她授意你来送公函的吗？

万能龙套：能为莉莉斯女王效忠是我的荣幸。

莉莉斯为了奖赏你对我的忠诚，等音乐节的事尘埃落定后，你就来女王办公室吧，属于你的位置早已准备好了。

莉莉斯女王的声音甜美至极，向凡纳发出难以拒绝的邀约。

踏出大门的一刻，他最后回看一眼外交部长那富丽堂皇的庄园，在如此外强中干、自命不凡的部长手下受气的日子，终于就要结束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花园里音乐喷泉的灯饰又重新亮起，在叮叮咚咚的琴音中投下变幻的光影。

我靠在花园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八音盒，不自觉地哼唱起童谣。

菲德尔：看来女王陛下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莉莉斯当然，他大概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中无法自拔吧，就让他抓紧时间再做几天美梦吧。还有，你这次找的内线也是非常聪明的人，做的不错。

我想到欧文此时正沉浸在我为他编织的幻梦中，心情愉悦至极。

菲德尔：陛下是想到什么愉快的事了吗？

莉莉斯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文函是伪造的？不会迟钝到永远发现不了吧？那可不行，我还等着看他知道真相的表情呢。

菲德尔：欧文能在外交部长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当初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可惜这些年听到的奉承话太多，大概把那些本事都挤出去了吧。

莉莉斯他如此自负，如何能想到身边的下属有一天会为我所用。

沐暖：你是怎么收拢凡纳为你效力的？

莉莉斯其实答案很简单，我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在拥挤的档案室里整理文书，就这样无趣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不被任何人记住名字……只有我看穿了他的欲望，我知道他想要的不仅于此。没有人会拒绝内心深处的指引，也没有人会拒绝我。

我不再转动八音盒的手柄，于是穿着天鹅裙的小人又开始在水晶盒上不知疲倦地起舞。

不过是个敷衍了事完成的残次品，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掉落，但我却一直将它带在身边没有丢弃。

沐暖：为什么还把它留在身边。

莉莉斯即便是残次品，我也可以将它重新抚上舞台，只有我才能支配它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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