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守墓人篇：玖

于是我们踏过黄昏下镀金般的街道，他似乎有意绕离那些人声嘈杂的地方，即使那些视线已不加修饰地落在我们的身上。

他在保护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开始追赶他的脚步，这是对于他最显而易见的理解。

只不过，在我终于适应他的速度后，周身景象的移动又缓缓降了速。

“……抱歉，我并非有意如此。”安德鲁的声音有些混沌不清，“现在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可以慢下来……”

现代人孱弱的身躯显然对此难以适应，我的呼吸调整了半天，心脏才意识到它原来可以不用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为了让自己在此期间不狼狈地摔倒在地，我的手又轻轻拽住了他沾了些灰土的大衣。

“您这样的体质，在四处奔走时会遇上不少麻烦吧。”他很关切，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像在嘲讽。

“也……没有很多。”确实有的，不论是以前还是穿越后，“都在可以容纳的范围内，毕竟强大的心灵胜过身躯。”

安德鲁知道我这话是对他说的，于是轻轻点头以表同意。

和我所预想的一样，安德鲁的救赎任务相当轻松，至今一切向好。他的心门并不是很难被叩开，因为他所缺少的，仅仅是他人对自身的接纳与善意。比起其他悲剧是由主角自己的性格缺陷造成的类型，安德鲁不要太温和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无人能满足他如此微小的愿望。

而他，仅仅是亿万个遭受偏见之人的其中之一。

“不想伤心事啦，安德鲁先生。穿过这片树林就能到那片鸢尾花海了，在你眼中，那里是不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呢？”我的语气中带着期待。

我望向他，发觉那常被悲伤侵染的双眸中终于引出几分笑意：“是的……鸢尾能引人前往天堂，所以只是待在这里，我的心就会平和下来……”

这种感受，我大抵是永远无法获得的。

空气中隐隐传来鸢尾的芬芳，我的手已松开了他的衣角，却又不知何时和他相互紧握着。耳边只有枝与叶相互摩擦的悉窣声，夜晚的风轻柔地拂过我们的脸庞。

我们来自于不同的时空，却感受过相似的痛苦。许久前当我被人们指责缺乏同理心，孩子们不断放大这一点直至其成。为“冷血”与“残忍”的表现之时，我也曾渴望拥有这样一片静谧之地。

然而城市的钢筋水泥一点点锈蚀已奄奄一息的自然，我找不到一个常年少人踏足之地。

也无法找到一个能与我一起共处于星空之下的人。

“我都快忘了，原来夜晚并不只有危险。”我似是自嘲地轻声道，“不只有无休止的争吵与哭泣，恐惧与血腥……”

鸢尾花海在寂静的繁星之下舞蹈着。刹那间我仿佛感知到千万生灵的摇曳，从飞虫到人类，他们的灵魂随着香气升往高空。天堂似乎真的能宽恕所有罪孽，让他们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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