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与，归还（一）

他杀了人，杀了一城的人。

眼前是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尽头，只能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的看到一座尸山，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尸山顶端，远处依然是看不到黎明的地平线，一直延伸到无限远。

他仿佛能听到，那些被他杀死的怨灵正在哀嚎，而他，只能在黑暗中缓步向前。

忽然，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天边传来了一声呼唤。

"阿起。"

……

"阿起！"

他猛的惊醒，桃树，广场，学子，通天塔，眼前的一切无不告诉他，这里是稷下。

他有些茫然了，这里是稷下，那血乱，屠城，诅咒……后面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梦吗？还是说，这里才是梦呢？

"刚刚武道课用力多度了吧？我和你说过悠着点。"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语。

"对不起，阿政。"

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伤着的是你自己，和我道什么歉。"

"哦，抱歉阿政。"

几乎又是下意识的回答，他现在心思不在这上面。

嬴政没有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只是漫无目的地望了望四周。

"那边好像聚了很多人，过去看看吗？"

"嗯。"他不知道怎么拒绝眼前这个人。

那是稷下的一棵千年古树，树下修了一个小池塘，时不时会有一些文艺青年在那里看看书，下下棋，今日难得，稷下四男神正坐在那树下下棋，也难怪吸引了那么多人。

正值古树花期，空中时不时有几片花瓣飘落，一片飘落到眼前人那金灿灿的头发上。

他轻轻地取走了那片花瓣，眼前人并没有察觉到。

真好啊，这种和平，悠闲的日子，他仿佛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如果这里是梦，那他可不可以永远待在梦里……

……

"阿起…"

仿佛远在天边的呼唤声再次传来，可声音的主人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正饶有兴趣地观赏着树下景色。

他摇了摇头，想要驱逐那个声音。

"又怎么了?"

"没…没事……"

"真的没事?"

"嗯。"

"那快走吧，魔道课要开始了。"

"好。"如果这里是梦，那他永远不要醒了。

他抬脚跟上嬴政的脚步，忽的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刚刚的一切都缓缓消失了，包括那人的背影，他追上去，想要抓住……

"阿政！"

他再次惊醒，却不是醒在环境优美的稷下学院，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天花板，桌上是刚刚点燃的烛火。

刚刚他所呼唤的那个人，那个在他梦中的人，现在就站在他身旁，双手抱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阿政…"

"你叫我作甚，我这不就在这里站着。"

那人此时正穿着浴袍，不难看出，是刚刚沐浴完。

他还有些愣神，嬴政忽然俯下身子，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等等，面具?

他这才从刚才的梦中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嬴政的动作，可是已经晚了。

他现在一定很丑吧，他这样想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手拿开，让我看看。"

他的手乖乖移开了——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嬴政。

那人的手轻轻摸过他的脸庞，最后停在了他脸上那道吓人的伤口上。

他听到眼前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上，一股燥热莫名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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