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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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长沙。

天光鱼肚白，大街小巷渐渐热闹起来，唯独一酒馆静默无声，稍显肃静。

酒馆二楼某包厢内。

铺天盖地的记忆和剧情涌来，宿醉的身子软的没有力气，脑袋晕晕乎乎的，连笙趴在桌子上，没骨气的睡过去。

“你要同我算一卦吗？”

额头被张启山轻轻敲了下，连笙低声啧一下，不太满意的瞪他。

“看清楚我是谁。”

连笙轻轻晃了晃脑袋。

屋子里暗的没有光晕，她睫毛轻眨，直到门外被张副官掀开一角门帘，洋洋洒洒的光印在眼前人的眼上，又滑到刚毅的侧脸，来人身着军官服，身体修长挺拔，仪态威严、神色冷静，泛着冷意的眉头微皱。

连笙抬着头有些懵懂的眯着眼看他。

张副官：“长官…”

门口的张副官见怪不怪的提醒着连笙。

连笙的后衣领被张启山揪起来，被动的和他对视。

直直撞进他的眼里。

“张启山。”

他低声恩了下，淡淡的回应女子。

又把她按在凳子上，替她理了理衣领。

“跟上。”

连笙微愣了下，直到张启山完全走出了门框，以及他清冷的唤了一声连笙的名字，确切的说是军衔。

连笙惊的抖了下。

果然从张启山嘴里叫出‘长官’这个字眼，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

连笙低头笑了笑，又看不远处的副官端着醒酒汤端端正正的朝自己走来。

“我不喝。”

他执拗的看连笙，手也不动。

连笙轻哼了一声，歪着头扫了眼桌子，又很是嫌弃的接住他的碗。

“那个家伙呢？”

张副官手里拿着女子的军服外套，递到她跟前。

“跑了。”

“能不喝吗？”

连笙眨着眼睛皱眉看他。

张副官微愣了下，耳尖红了一片。

“长官…”

连笙挑了下眉，没想难为他。

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顿，仰头喝下，又取走他手里的衣服。

“一大清早的，谁惹得他？”

连笙迎着光挑了挑额间细发，又歪着头看他。

张副官闻言身体微僵了下，又默不作声的去拿碗，委实没敢看女子。

连笙看着他的背影，轻声笑了。

“醒酒汤我一滴没剩。”

“那么…副官也可以帮我一个忙的吧？”

连笙看着他立刻端正身子朝着自己。

没等那套官方又实在真诚的话说出来，连笙拍着他的肩膀，轻挑了挑眉。

“那人，你帮我逮回来。”

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躲过女子的耳朵。

“保证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连笙没再停留，冲他挥了挥手，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大佛爷，我来了…你别催。”

连笙坦然笑着跟在张启山身侧。

阳光照着，巨大的阴霾透过他落在女子身上。

连笙惬意的眯着眼笑了笑。

“你是想和我看日出吗？”

连笙半是埋怨半是期待的语气惹得他不禁微微侧目看你。

女子拉住张启山的袖口，掩在披风下。

“我很好奇。”

“什么？”

“你究竟是忍不了我不服管教…”

“还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张启山黝黑的眸子淡淡的看连笙，却有一丝笑意闪过。

“你今天有点啰嗦。”

连笙轻笑“恩…这是起床气。”

张启山轻轻勾了勾嘴角，只是一瞬便又是那张冷然的脸。

几人脚程很快，不肖片刻，长沙火车站便到了。

火车站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一排排笔直站在道路两侧。‘哐哐’，一阵脚步声袭来。

为首那人身着墨绿色军装，神色冷峻，身旁跟着一女子，身着同色军装，秀气的长发扎起来用帽子遮着，神色懒散，眼眸微冷。身后一副官隔着几步跟在两人身后，面容俊秀。

一辆黑色的076军列停在长沙火车站，没有番号，没有标示，所有的车厢包括车头，全都被铁皮焊死。

张副官朝张启山示意后，着手准备车厢的爆破工作。

“076。”

连笙眯着眼顾不得再听旁人解释什么，往前走了几步，离那辆列车更近了些。

“长官…”

女子眨了下眼，视线从那辆列车上转移。

又挑着眉轻笑的拍了拍副官的肩膀。

“别担心。”

张副官的脸一下子泛红，又直愣愣的挡在连笙身前。

连笙大有一副惋惜的神情在。

她眨着眼睛最后盯了他下。

最是不习惯又不喜欢强迫别人，哪怕知道只要开口，眼前这个人不会犹豫的。

“想看？”

张启山在连笙愣神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连笙前头，把她想看的看了个遍，末了还特意来问。

这算什么？炫耀吗？

连笙一面在心中暗自吐槽张启山的恶趣味，一面又十分真诚的冲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

连笙被他问的愣了下，盯着他的眼眸，有些好笑。

“没有为什么。”

连笙眨着眼睛轻笑着看他。

“如果…”

“不是这样的我，就不会遇见你。”

张启山的眸子轻闪了下。

他侧着身子，让连笙走在前面，又半步离着跟她前去。

“害怕就说。”

连笙低头看他扯着自己的衣袖，又看他片刻松开。

不自禁弯了眼。

“大佛爷，我胆很小吗？”

连笙抬起头看他。

“会说的。”

“多谢关照。”

连笙抬步走到那列车跟前，冲着车厢被张启山擦开污浊的那一块往里面探，那是一具皮包骨的尸体，歪歪扭扭的坐在驾驶舱，头垂着，身着西装内搭白衬衫。

连笙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也有了想法，才扬起笑来冲身后的张启山，在他打量的目光下，大大方方的挑眉。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吓不着。”

张启山盯着连笙的眼睛，眼底暗潮涌动，又有点无奈。

张副官领着一蓝衣身着列车服的值班人员前来，恭敬的朝两人示意。

“佛爷，连长官。”

“他就是昨天晚上在这守夜的顾庆丰。”

连笙挥了挥手，让手下那些人离远点，上前一步看那人。

那人年龄较大，神情惶恐又强装镇定，小腿都有些发抖。连笙嗤笑一声，问他话。

“顾站长。”

“我我我不是站长…”

“不打紧，你别紧张。”

“你如实交代，这事处理好了，想当站长…”

说着便笑着退回张启山那。

“也还是不太行的。”

“咱们张大佛爷向来赏罚分明，问心无愧自是不必怕的。”

“只是…你抖什么？”

“昨夜那样都能睡的好好的，怎生今日才吃不消了？”

连笙的语调微凉，又泛着些许笑意，逼着顾庆丰直把早想好的说辞抛到九霄云外去。

连笙又冷眼看他，看他怵了，半响转过身去，懒懒的朝张副官递了个眼神，又朝着身旁这座大山低语。

“我好困，您好好审。”

张启山看连笙，又伸手扶住她的臂弯，看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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