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64 砥砺

之后的事，便如镜花水月般难以预料，来势汹汹又黯然收场。

抵过了一波一波的伏击，黎阳剑也出鞘过一次，掀起漫天星辰坠落，把那些行事诡谲、不留余地的黑衣人打飞了一波一波。

无心受的伤最深，他手掌处像裂纹般开出血痕，这一身筋脉如同寸断仅堪堪支撑着不泯灭，他脸色苍白如纸，僵直的身子不能移动分毫，呼吸间夹杂着深沉的痛，好像连灵魂都在疼。

连笙一言不发的把手指抵在他手腕处。

然后银白色的亮光侵入纹理，一寸一寸的侵入无心的血脉，一点一点的连接。

连笙额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神情专注，放缓了呼吸。

小和尚别无他法，只是穷尽力气去看她琥珀色泛着光的眼，轻轻嗅着鼻尖的芬香，一点一点模糊了意识，拼命不让眼睛闭上。

他好像陷入了缥缈的梦境。

周围一片银白，漫无踪迹，只有眼前一点颜色。

红的发亮，让他想伸出手去探。

却惊觉无法控制，像一只随风漂泊的风筝，没有丝线，一点一点远离。

一点一点。

他嘴巴微张，忍着胸口处的剧痛和喉间翻涌的意味，努力去唤她的名字。

但单单只这一条，都做不到了。

只能放任沉溺的心神，一遍一遍记住她的名字。

连笙。

连笙。

他的阿笙。

连笙内里的功力一点一点移到小和尚身上。

她如同在精神海洋里飞跃的一头白鲸，用歌声吸引海洋，让它翻涌，让它改变，让它妥协。

无心的脸上终于恢复些红润。

连笙手指微微颤抖，呼吸声加重。

她的背上多出了萧瑟的手掌，然后安心的把自己交付给他。

连笙是医者，一次一次从死神镰刀手里夺走灵魂的医者。

她不信命。

……

雷无桀一身红衣，红发张扬，沾染的是自己的血。

无穷无尽的冷箭在四面八方出现。

萧瑟拎着无心和雷无桀的手腕一下一下的躲，连他最在意的裘衣都被刺出洞来。

那是一场满是硝烟的战争，是少年的战场。

是无妄之灾。

唐莲架着暗器，守在北方位。

司空千落手持长枪，位列南方。

雷无桀拳法火器齐出，守护东方。

连笙剑身为阵，位列西方。

萧瑟扶着小和尚在中间。

然而世事总是不公，少年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呼吸紊乱，徒留连笙还存有些余力。

可她却早已渡了功法给小和尚。

她半弯着腰，撩了撩额间的发丝，远远望着天边的红影。

一切就像早已经注定，注定这群少年从此刻写在命运的扉页，紧紧的相连。

生死相依。

连笙微微晃神，破空的箭透过别处刺向小和尚。

红衣少年顾不得伤势，提起一口气以血肉之躯挡在他身前。

蓝衣男子呼吸一沉，踏步而去。

黎阳自发的飞跃而出。

萧瑟叹了一口气：“不拿剑挡，拿肉挡，还真是个傻子。”

众人破开荒的都笑开。

血和汗水凝在衣服上，前方的路仍旧充满危机。

少年们相视一笑。

他们望着彼此，刻进心房。

毫无退意，永不妥协。

这正是少年之意。

风吹麦田，血色晕染了天边的云，淡淡的光透过来。

少年们互相搀扶着，望去。

脚下的影子长长的拉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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