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克洛伊收到庄园邀请函和薇拉道别回忆的一篇无端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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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奈尔做了一个梦。
或者说这个梦的主人,是克洛伊·奈尔。
直到香水店的门被人打开发出古老的声响,外面凄厉的雷雨声伴随着凛冽冷风灌入这座小屋时,她才回过神来,停下摆弄屋内花草的动作。
蹙眉的表情在转身时一晃而过,她摆上虚伪的笑容面具走上前,带着歉意的语气让人倍加对这位淑女着迷。
“抱歉小姐,我以为这个糟糕的时间与天气不会有人来了。”
她今天并没有想营业的意思。
“怎么说呢?”
来者似贵妇一般的模样好像是挑了挑眉,优雅的调香师看不出来,因为这位客人的面具简直是太繁琐了,或者说是碍人,她甚至怀疑这个女人走路是不是都要用手杖杵着地面,就像盲人那样。
“Vendredinoir.”
(译)“黑色星期五。”
克洛伊耸了耸肩,她撩了一下耳边碎发,再度抬眸直视这个有些奇怪的女人,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没关系,不过我来,并不是为了购买香水的,”女人的声音清冷悠扬,后半句带着笑意的神秘语气竟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想跟您聊一聊……克洛伊·奈尔小姐。”
当那个人皮下真正的灵魂之名道出之时,她的瞳孔好像不再是如那人一般优雅动人的黛紫色。撕去伪装的面具正如将其佩戴上一样简单,就像当年手起刀落让充满与之不符芳香的白玫瑰品尝到献血的滋味并融入茎叶之中蔓延地一发不可收拾时戛然而止。
“这件事在今天之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克洛伊应该是从旁边的花丛中就抽出了一把淬着毒香的匕首,反正夜莺没看清,她看清的是此刻这位调香师的表情,那像是久居上位毫不动摇且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她的唇色与肤若凝脂的白过于突兀反衬,像血一般。
她笑了:“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刀上淬着的毒是秋水仙素。
这是从百合科植物秋水仙种子和球茎中提取的一种植物碱。它是白色或淡黄色的粉末或针状结晶,有剧毒。
“嘘,小姐未免过于莽撞了,”那装扮奇怪的女人将指尖抵在唇上,轻轻开口,“欧利蒂丝庄园主可是无所不知的。”
“我是夜莺。”
那女人后退一步,微微欠身,以表友好,使克洛伊此刻适才能好好地打量她一番——
她有着米黄色的及肩短发,黄色瞳孔却在金黄色半面面具的遮蔽下晦暗几份,微微泛灰,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肩周围着白色的羽毛,未拖地的黄色斗篷下裹着修身黑色长裙。
“欧利蒂丝?”
克洛伊蹙着眉,她仍然把匕首握在手中,但见对方的一些动作似乎没有什么威胁力,便把对着女人的刀尖放了下去。
夜莺小姐的目光动了动,她轻轻颔首:“您似乎一直在探寻忘忧之香,但却一直没有进展?”
野心被窥视,克洛伊剜人的眼底透着冷冽的光,她沉默了一会儿,应道:“的确如此。”
“我想,欧利蒂丝庄园里会有您想得到的东西。”夜莺直言不讳,立刻表明了她的来意。
“你是说……”
克洛伊并没有把话说全的意思,故意拖长尾音试探着眼前这个自称“夜莺”的女人。
“选择权在您,我只是负责传达。”
“但还是要征求您的意愿,”夜莺小姐的笑意不达眼底,她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了克洛伊,“只要您愿意,时候到了,我们自会带您参与游戏。”
克洛伊接过那封泛黄的信封,揭开上面印有奇怪图案的残缺火漆印,想着那应该就是这位“夜莺”小姐口中的欧利蒂丝庄园的图案,拿出里面的信纸开始默读。
“!”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但抬头只是对上了夜莺小姐不知疲倦的虚假笑容,她不喜欢面具这种若隐若现的东西,索性不再看她。
“我会想想的。”
“欧利蒂丝庄园会恭候您的到来……”夜莺听到了回答,高兴地微微欠身,随即化作一团紫黑色黑羽消失在她的面前,“调香师,薇拉·奈尔小姐。”
『没有走门出去,却还要从门进来。』
克洛伊淡淡撇了一眼夜莺小姐走之前留下的羽雾,捡起地上的黑紫色羽毛想仔细看看,那羽毛却转瞬即逝了。
她作罢,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吹熄了屋内所有的煤油灯,拿起那把透明的雨具,开门独自向黑暗的暴风雨走去。
『歧路纷杂,到底哪条才顺路。』
“薇拉,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克洛伊抖落雨伞上的雨露,撑开放到一旁的落地窗前,独自走到空旷的大厅自言自语,大厅内只有几根蜡烛在维持着奈尔别墅仅剩的几许光辉。
她打开不知尘封了几日的红酒,在沙发上微醺起来,落地窗外的晚香玉与雨夜一同投影到了大厅直直坠地的黑色幕布上,克洛伊似乎在弥漫的酒香中闻到了花的朦胧芬芳,还未等仔细辨别,意识就逐渐被昏沉的情绪阖上双眼。
春光乍泄又黑暗纵生,像爱又像告别。
“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Isitadreamoraprojectionofthepast?/
/是梦还是过去的投影?/
“薇拉,你不是喜欢乔伊斯先生的吗?来看看他的真面目吧。”
“他把那个女人蒙在被子里,把我亲爱的单纯无知向往美好爱情的姐姐蒙在鼓里。”
“薇拉,我把他处理掉了。”
“你永远是那么的愚蠢,你向往着优雅幸福的童话,但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而黑暗的。”
“我会夺走你腐朽的生命,再赋予你新的意义。”
“因为……我将取代你,你的死亡将会冠上克洛伊的身份。”
“我就是你。”
/Idon'tknow./
/我不知道。/
“比如那个可爱懂事的小园丁,还有温婉贤淑的黛儿医生,我想你都会很喜欢她们……哦天呐,这是魔星兰?”
“我对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无感,我也讨厌医疗器材消毒水的味道,”克洛伊看着这个今天一早自己来到香水店铺遇到的同样在门口笑眯眯像是在等她般的夜莺小姐,一直坐到了现在令她颇有些不自在,她皱了皱眉,“我更厌恶别人随便动我的东西。”
克洛伊甚至想出手拍掉那个正用长长指甲摸索着魔星兰花瓣的手,但还是忍住了。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很少见。”
克洛伊看着夜莺皮笑肉不笑地两手跟头举到平齐表达歉意,目光又回到了手中从玻璃柜门中拿出的干花上,想到了什么。
她把干花放回去,关上柜门,头也没回:“我考虑好了,我会去的。”
“想必,你也是为这个而来的吧。”
夜莺起初还有一些诧异,但这种情绪即刻消散了,她笑着看眼前神情淡漠的克洛伊,站了起来:“小姐是个聪明人。”
“贵庄园这么缺人吗?以你们的条件与酬金,我想无人不会为之倾倒的。”
克洛伊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声,以她所想,夜莺在昨晚给自己递上邀请函之后,今天应该会找那个游戏所谓的下一个“参与者”,但为什么还能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待?万一她自己没想好呢?
“我们挑选参与者也是有门槛的,一般人可进不来。”
夜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释着,她手中乍现一个精致的矩体瓶,瓶口被星状体瓶盖封住,瓶内装着天蓝色液体。
“所以说这也是我的荣幸?”克洛伊嗤笑一声,看着她手中拿着的小瓶香水,有些好奇。
“当然,”夜莺将它递给克洛伊,“这是进入庄园的媒介,您想好了喷洒在周围即可。”
『这瓶投其所好是想向我证明那个所谓欧利蒂丝的实力?』
克洛伊在心里想着,眼睛好好地打量着这瓶小香水一番,再度抬头时,夜莺早已不知所踪。
……
周围暗了下来,没有光映在墙上,偶尔遇见黄昏斜阳从帘隙中射进,落在那娇贵的香槟玫瑰上,落在那媲美罗浮宫画作的油画少女——钟表的秒针响着,转着,齿轮摆动着,她静静地看着,眼中似有平静,似有疯狂。
克洛伊踱着步子走到那幅画前,伸手用纤细白皙的手指勾勒出画上与自己共用同一张脸的女人的轮廓,似乎是因为昨夜暴雨的缘故,微微潮湿未干的颜料染上指尖,人物的脸庞逐渐模糊不清。
她索性将瓶中的玫瑰摘下,没有章法地涂点向画中女人的肖像。
克洛伊歪头撩拨开披散着的长发,看着画中的人,五官模糊却似乎又清晰,看不清是谁。
可她却痴迷地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庞,像是自导自演地笑着,她情不自禁地贴近画布,唇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贴上画中人的微启红唇,这个陌生的吻生涩却深情,荒唐却真挚。
夕阳已暮,光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藏匿起来,一吻天荒。
『我们连遇见的月亮都不是同一个,怎么相爱?』
『以梦相托,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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