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27

事实证明，知道有一个还算同伴的家伙和你在同一阵营接受训练，是一件相当宽慰的事。哪怕对你而言。

尽管你和年轻僵尸不能经常见面，他的存在依旧像稳定剂一样，让你意识到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为此，你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拼命训练，把一切胡思乱想都断送在高度紧张和凶险之中，你开始从不同的角度思考你所渴求的自由，至少在如愿以偿之前，你的行动应该更稳健一点。

这些变化，负责训练你的芥末全都看在眼睛里。

被你暗中观察的时候，他表现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给你安排越来越困难的任务，模拟各种可能遭遇的情况，记录并整理你的数据表现……只是在记笔记的时候，芥末心里总是思索着让你发生转变的原因。

于是在某个结束训练的疲倦黄昏，这个蓝袍村民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抬眸看向了你。

“嘿，要不要玩个小游戏？”

“？”

你喘着粗气，拭去武器上的斑斑血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芥末一如既往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对于你身上隐藏的危险，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从不靠近。

“很简单，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听见他明显带着试探意味的提问，你挑了挑眉，与他周旋道：“随便，反正两个消息都被你事先定性过了，我可不信任你筛选信息的那套标准。”

“不，那可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芥末不满意地抱着手臂，开始对你耍赖。他偶尔会这么做的，通常听起来算不上是什么命令，不过依照经验你最好谨慎对待。

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疯子，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一点，告诫自己不要陷入他的言语陷阱。

这么思考着，你瞥了那张坦然的村民面孔一眼，垂下眼眸给了他满意的答案。

“我选好消息。”

“Hum，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好消息就是……你很快就要自由了！”

28

刹那间你抬眸看去，再次试图从芥末脸上发现点什么，可惜他看起来还是和平常没有差别。

芥末素来是擅长隐藏自己的，你至今想不通为什么初见时他会对你的辱骂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如果你们没有因为相性不合而整那死出，你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这恰恰是反常的地方。

“有什么问题吗，士兵？”芥末拉长了嗓音问你，幽幽的绿眸密切关注你的反应。

“什么自由？”你调整着呼吸，假装还没从刚才的剧烈运动中喘匀，眼神却毫不避讳地看了过去。

“当然是Herobrine主人给你的自由！我把你的近期的表现上报给了他，他同意见你一面，就在明天！怎么样，为此欢呼吧？”

芥末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但你并没有从他眼中读取到“愉悦”的情绪。无论是对于你即将获得自由的“好消息”，还是Herobrine终于决定见你，这一切分明都是在他的操纵下进行的，可他对此一点情绪也没有。

因而你心中一凛，无数思绪在心中回转，在搞清状况以前，你选择了沉默。

“嘿，你这是怎么了？”

芥末立刻翻脸瞪住了你，看来，他对“好消息”的定义和你果然相差甚远。你不知道他此刻气恼的表情是否与此相关，但他不笑的时候，你可要笑了。

“我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前不久你还说我的表现像排泄物一样糟糕。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你的‘肯定’，我猜这才算是好消息吧。”你轻描淡写地回答，“那坏消息呢，长官？我想现在我有资格搞清楚我要应对什么噩梦了吧？”

芥末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反驳你上一句话的欲望，可又不甘心就此翻篇：“如果你不承认刚才是一个好消息的话，那么就没有坏消息。”

“哈，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故意表现得满不在乎，存心要看他的反应，等他吐出更多有用的内容。你知道的，他准备的答案不可能只有这种简陋的文字游戏。

果不其然，芥末看了看你，接着说道：“让我告诉你另一个答案，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现在，低头。”

你顺从地照做了，借着芥末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很是抗拒他那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在他眼里你究竟是什么——傀儡？还是即将变成傀儡的一枚棋子呢？

当然条件反射的服从也让你错过了芥末扬起的唇角，比起方才的欢呼口号，此刻他的眼神还更贴近愉悦一点。

是的，他对你的服从感到愉悦，你就像他研究的那些附魔傀儡一样……或者说很快就会变得一样了。

芥末回想着打造你的一点一滴，顺口让你认真打量自己：“自从加入以来，你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过自己吧？仔细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吧。”

你低头照做了，揉了揉身上深红的衣摆，心里暗暗吐槽还是蓝色更好看。至于这身颜色究竟是何时改变的……芥末说得对，你还真没注意到。

“这是一个成功的信号，你的衣服颜色随着你的进步发生改变，让你在僵尸当中脱颖而出。很早之前，我通过收集的数据得出了这个结论，因此我向Herobrine提议留下了你。”

芥末慢慢走近你，这是他第一次距离你这么近，可惜的是，你不能跳起来扭断他的脖子。

他几乎没有隐藏的意思，这一点更令你心惊不已，是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吗？也许他的提问不仅仅是一句试探，或者，你们都存在于试探之中，芥末只是试图从中脱身而已。

大概是你过于沉浸在思考当中，也过于相信区区村民本体不会对你做什么，以至于当那只微凉的手托着你的下颌，将你的脸抬起与他对视时，你还没反应过来芥末在做什么。

你是做梦也不敢相信，会有村民胆敢与僵尸脸贴脸靠得如此接近的。

但他可是芥末啊。

“我留下了你，”芥末重复了一遍，“是因为我有这样的预感，你能够帮到我们很多。放弃蹉跎于僵尸群里的平庸痴愚，真正加入到我们中间……咳哈，也许没那么亲密。”

他一边说着，一边愉悦地眯起眼睛。

“要是明天的会面大获成功，主人会有一个全新的任务交给你。但是，我可爱的朋友，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依赖我了。”

29

依赖。

你依赖芥末。

这听来像个笑话。

好笑吗？但你必须搞清楚一件事——你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包括你了解上头也就是Herobrine意志的渠道，全都来自你的负责人芥末。

无论是初遇是你们俩针锋相对的敌意，还是试图逃走的僵尸被处决时服从，亦或者如今你与芥末在训练之余卖弄唇舌的关系，芥末都是其中的主导者。从一开始，他就自如地操纵着你，并且在棋子如此冥顽不化的情况下，依旧达成了让你依赖于他的成就。

这就是芥末的可怕之处，他不会真的介意你的嘲骂和反抗，因为你早就被他圈在手中。你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听从他的指引才得以实现的结果。

然而，芥末却告诉你，你有机会逃离他的引力。他把这个称作坏消息。

你终于理解了芥末的真实用意，他在通知你，至少在明天的会面以前，这段充满压迫的上下级关系将会得到一个机会，这也意味着他将增加所谓“自由”的筹码。他把这个称作好消息。

被看透了吗……你在芥末充满笑意的注视下冷汗涔涔，虚弱的头脑颤颤巍巍地运转，不断叫嚣着你必须有所行动。

黄昏笼罩在你们的身影上，光线勾勒着彼此模糊的影子。你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强迫自己咧开不正经的冷笑。

“怎么，你舍不得？这么近的距离，不想打架，难道准备接吻不成？”

居然害你面临这么大的难题，你非得再羞辱他一次不可。

30

尽管对你的反应有所准备，但芥末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破防了。

他是如此憎恨你的满不在乎，仿佛是什么附骨之疽，隐藏在他掩饰真实的皮囊之下，时刻顺着骨血滋长发作，而又无可奈何。他不在乎你的感受，也不在乎你的攻击是精巧还是拙劣，他只在意一件事——你不在乎。

这很可笑，因为客观上的确是你在依赖他，可始终被不在乎折磨的人却是芥末自己。

诡异的反差感甚至让你产生一种错觉，就连他对付你的那股优势，也和他的皮囊一样，只不过是扮演出来的表现罢了。他的内在脆弱且千疮百孔，所以他发泄式地在你身上宣扬他的支配权，为的是欺骗他自己。

芥末注定是要失败的，不是由于你有几斤反骨，而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骗子比受骗的人更痛苦，因为他同时还要受到清醒的谴责，即便是为了规避更大的痛苦。

于是，为了转移这样的痛苦，你的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你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在回去的时候乐滋滋地想，真不错，幸亏你和芥末不是同类人。

烦村乙女：我的马甲必不翻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