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不见晴,天色始终是朦胧的。清晨起了很大的雾,放眼望去,目光所至之处皆浸在一团浓白的影里,看不真切。
待枝头凝结的露水滴落在头顶,立于后院那人才像是被激活一般,有了动静。
他只是伸手拭去了水珠,指尖微凉,灰白的瞳孔是死一般的沉。
顾云骑:不是说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任何人都别进来吗?
身后人脚步一滞,过了几秒还是靠近了。
宋江源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今天天气冷,容易着凉。
顾云骑:唠叨
宋江源你现在的样子可真不像你。
顾云骑:是吗?
顾云骑:那你说说,我该是什么样子?
男人笑笑,转过身面向来人,忽来的提问让宋江源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宋江源反正…不应当是现在的样子。
顾云骑:你也觉得我老了?
宋江源是心老了
顾云骑虚虚地扶着围栏,头时,眼底是转瞬而过的狠戻,随后又收了起来。
宋江源这才发觉,顾云骑确实老了。身形体魄或许能靠后天的努力维持,眉目间的疲惫是掩饰不住的。
失去傍身的气势,他也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顾云骑:他走了15年了。
顾云骑: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才15、6岁。
顾云骑:他偷死人的贡品,被人追了几条街,狼狈得像条狗。
这不是顾云骑第一次向宋江源讲述这些事情,常忆往事,这或许是上了年纪后的通病。
顾云骑:…算了不说了,越说心头越闷。
顾云骑:现在算算,分别的日子已经快赶上当年一起闯荡的日子了。
关于他的记忆,我也觉得模糊。一些事情,我早就分不清是确有其事,还是我在凭空捏造。
他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点上了烟,顾云骑的嗓子不太好,呛了口烟雾,猛地咳嗽几声。
宋江源只是看着,没有任何举动。
宋江源我不劝你想开,十几年,该想清楚的早清楚了。
宋江源我只能提醒你一句,从过年到现在,都在干什么。
顾云骑:清闲日子多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顾云骑:想不清楚的,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顾云骑:真羡慕你啊……
宋江源的面部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望着远方的顾云骑并未察觉到异样。
男人吐出的白烟混入浓雾中扩散开了。
顾云骑:算算日子,沁城的梨花是不是要开了?
宋江源寒潮来得猛,或许还要等上半个多月。
宋江源要是想看,过一阵再来就是了,也当是散心。
顾云骑:不用
宋江源怕触景生情?
顾云骑:你现在是越来越多嘴了。
顾云骑在木制围栏上按灭了烟,宋江源见了轻微皱了下眉。
顾云骑:把昨天调查的情况告诉我吧,省得你在这儿一步不离地跟着。
两人进了屋,随后宋江源将祠堂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顾云骑。
宋江源我下去也自行调查过,按赵瞎子的说法是讲得通的,可这终究是太巧了些。
顾云骑:没有巧合。
顾云骑老神在在,语气笃定。
顾云骑:仓库被烧后就乱了手脚,惹出的乱子大到在沁城根基庞大的金溪人都需要另外找人帮忙。
顾云骑:你说这算不算是后患无穷?
宋江源既然如此,怎么会有人敢冒这个险?
宋江源如果是想置赵家于死地,犯不着铤而走险用这种法子。
顾云骑:你说得没错,所以他的目标不仅是赵家,而是整个村子。
宋江源心凉了半截,眉头搅得更紧了。
“啪——”的一下,就像接通的电路,一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成形。
宋江源暴雨天…
他顿悟般向顾云骑投去眼神,顾云骑点了点头。
顾云骑:按理说仓库应当是该有人把守的。
顾云骑:可那晚天气这么差,金溪村处在山区更是险上加险。
顾云骑:我没记错的话,之前迁过一次仓库是因为泥石流?
宋江源点点头。
顾云骑:虽移了位置,但比起住宅,也不是十成十的安全。
顾云骑:没人出门,当晚实在是一个天赐的好时机。
顾云骑:如果是我,也不会放过。
宋江源天气预报一向不准,能做到及时判断、施行计划的是村内人?
顾云骑:大概
宋江源谁会这么恨金溪村的人?
顾云骑:这就是你要查清楚的事情了。
顾云骑:金溪人养废了大半,除却几个当家的,其余人就是给他们胆子也成不了事。
顾云骑:更何况自从村里重修族谱后,留下的人都被捆在一条船上。
顾云骑:着重去查这几年来的外姓,尤其是嫁娶入赘,还有周边相近的人。
宋江源明白
顾云骑:另外,晚上让顾崧联系我。
顾云骑:他舒坦日子过得太久,再不找他,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宋江源好,我会通知他。
天光大亮,屋外的雾已经散去了。
宋江源离开的时候步履匆匆,脚边似有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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