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清除魔兽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万幸中的万幸,我的心里早已平复下来,恢复了以往的佛系。
本来一开始还紧张,散兵大人会不会来问自己当时的逃脱情况,谁料他比我还轻松——每天不是除了盯着我打扫就是继续嘲笑我菜。
还好我的内心足够强大。望着还在办公的散兵,我内心是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将军的令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拿到手,我却在这里帮仇人打工。
沉重的回忆成功让我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连带着我的眉毛也紧锁一起。
泪目——泪目——
散兵:愁眉苦脸的干什么?今天又没吃早饭?
散兵语气不善,他禁止我询问一切关于狩猎魔兽的事,并且使唤我越发频繁了。
以前站在散兵旁边站一个小时他都无话可说,但现在不同,他越发勤奋了,好像个关心孩子心理的老父亲。
散兵:问你话呢?耳朵聋了就去治。
只不过语言艺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恒善:大人,我好累。
恒善:您能不能这几天……
给我放个假?
“啪”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散兵的一记猛拍吓得一颤。
散兵:想放假?呵。
蓝紫色的眸子瞟啊瞟,他手支着下巴,嘴角玩味地勾起一抹弧度。
散兵:可以啊。
……
……
!
天呐,我听到了什么?!本来紧张的我,被散兵突如其来的好心惊到。带着试探的心理,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恒善:那……什么时候啊?
散兵:明天一天。如果你嫌长,现在就给你掐。
我去,来真的!忽然,世界都变得晴朗了起来。我左看右看,感觉大人又帅了几分。他一定是中了彩票!我不由自主幸福地想笑——要知道,我做的可是全天不间断工作,毫无休息日,还要抵御老板随时来的人身攻击。放假简直太棒了!
即便是一天,我也感激涕零。我弯下腰,恭恭敬敬的来了个90度:
恒善:大人,我代表我全家向你道谢。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又低头开始了工作:
散兵:不需要,谢来谢去的没意思。
散兵:而且——我一概不接受笨蛋的谢意。
哈哈。
怎么办?他骂我,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几乎是被突如其来的恩赐冲昏了头脑,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我连续打翻了六次垃圾桶,洒了三次水,被散兵大人骂了32次。但这依旧不妨碍我愉悦的心情。
或许这是继那件事之后的一个星期……不,是来到至冬的这么久以来,我最高兴的一件事了。自由,无拘无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仔细想来,我出稻妻——也是为了这个。
明天去哪好呢?
就这样,我带着甜甜的困意,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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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骗子……
什么放假……
都是假的!
看着走在我旁边的“罪魁祸首”,大摇大摆,跟遛狗有什么区别?!
又看看左边,年仅14岁的小公主温雅,兴致勃勃地走在大街上。
就在早上睡梦中,我是被他们俩合伙拉起来的。没人告诉我我的房间为什么有备用钥匙,没人告诉我今天要陪公主一起去逛街。
突兀——太突兀了。
寒风吹在我脸上,刺痛着我的眼。
温雅高兴地拉过我的手:“本来还想着你没什么时间,不过散兵说今天你休息,那正好!”
我瞪着眼睛,无话可说。
散兵:她可兴奋了,高兴得昨天连工作都做的一团糟。
散兵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真是开了眼——今天去街上逛,他竟然穿了一件大袄,灰白色的绒毛映衬着他的脸,多出几分精致乖巧。
可恶!我吸了吸鼻涕,裹紧了廉价的大衣。
手中是温雅递给我的暖壶,温润我的指尖。算了,好歹也出来了,就痛快的玩一次吧!
恒善:公主,我们去哪?
之前来的时候,都没仔细看过至冬的街道。皑皑的白雪堆积在街道两旁,屋檐上,树上也都沾满了白色颜料,这是至冬特有的景色。
屋檐下,一根根结了冰的冰锥晶莹剔透。阳光轻易穿透过去,折射出五彩的火花。
至冬国人不多不少,大家围着厚厚的衣裳步行于此。商贩小店和房屋烟囱冒出袅袅炊烟,融进蓝天,无声无息。
“唉,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才对。”温雅忽然叹息。
恒善:嗯?
她垂着头,有些难过:“你应该知道吧,上次的魔兽事件,牺牲了不少战士。”
我听得脚步一顿,缓缓吸进一口凉气,吐出去,散成白雾。
恒善:嗯。
散兵一直走在后头,我看不见他,但仍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目光。
散兵: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死亡。疼痛只是一瞬,无需记挂。
“要真的是一瞬的事,也值得人们记挂!”温雅停下脚步,转过身,叉着腰鼓着脸,装出生气的样子。
散兵:哈哈,真是说笑了。
他拂了拂帽檐,点点白雪堪堪吹在他的圆帽上,偏偏怎么也落不进轻纱里面。
嗯——
他们的关系好微妙啊。
既平和又不同。
“我可是很认真的!”她的羊角辫晃了晃,眼中坚定,继而又望向我,“恒善,马上就要过雪节了。可现在偏偏发生了这种事……”
恒善:雪节?
她有些愧疚地点点头:“对,这是至冬的传统节日。身为一国公主,无法阻止那次浩劫,是我的失职。”温雅很诚恳,我能从她眼中看到不忍和内疚。
她是一名合格的公主——即使她救不了所有人。
恒善:那不是你的错。
我握上她的手,她的目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谢谢你。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她指了指一家店铺。
散兵就在一旁看完了我和温雅你侬我侬的“表演”,丝毫没有半分触动。
散兵:煽情总算完了。
“走吧。”
那是一个小小的店铺,装修不算华丽,但很温馨。墙壁上贴了许多可爱的雪人贴纸,窗户挂着小巧铃铛,风一吹,“玲玲”响个不停。
恒善:结、缘、铺?
我念着牌匾,散兵率先进去开门,我和温雅也走了进去。霎时,一股股暖流流过人心,暖烘烘的。
店主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穿着喜庆的红色外套,热情地扬起大鼻子:“各位客人,欢迎……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看到温雅,嘴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神情里透着喜悦。不过很明显,店主和温雅是认识的。
温雅打了招呼,并把我推了出来:“带朋友来看看。”
“这样啊……”他摸了摸鼻子,看到散兵,又是一阵猛咳,“咳咳咳,散,散兵大人……辛苦了。”
散兵:小心点,疾病会传染。
散兵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手捂口鼻。温雅歉意地笑笑。店主摆摆手,一脸讨好,显然很怕散兵。
“恒善,马上雪节了,大家都会买点东西装饰一下。”她热心地拉过我,给我看壁柜里琳琅满目的手链。
只不过,那些都是绳子编的。各式各样的,还配有串珠、彩带、铜铃……每一个精细紧致,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恒善:这是……绳子编的?
散兵:绳结手链,迷信的执念。
他在一旁刻薄地评价,像进了自己家一样。
散兵:很无聊,不是吗?
摊开双手,一脸不屑,他成功让自己的无耻更上一层楼。
温雅尴尬地笑,明显习惯了散兵的毒舌:“别管他了,我们也来编一个。老板!来绳,谢谢!”
“好嘞。”他爽快地抽出几条长绳,很长,粗细适中,可以编很多东西。
恒善:这……凭空编结?
“稍等稍等。”老板又拿来几个香囊,几串铃铛,几件配饰,“这些都可以随意搭配。”
“谢谢。”
“公主殿下客气了。”
“恒善,打算编什么?”温雅已经拉开凳子了,她找了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我正准备过去,忽然想起散兵,回头一望,他正在盯着壁柜看。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他转过身,嘲讽道:
散兵:不会连个绳子都不会编吧?
恒善:额……大人……不编?
好歹相处也算挺久了,我总觉得忽略上司不是明智之举。
散兵:幼稚。
他一甩衣袖,走得更远了。我无奈,来到温雅身边坐下。
来到她身边,才发现她已经开始编了,娇小的手指敏捷地绕着。她在编着手链,麻利熟练,应该练习过很多次。
我坐下,看了几眼材料,拿了一个香囊和一根红色细绳。
打结,摆线,拉,合——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久违的感觉流淌在指间,编织着美丽的绳结。
“这是……水引结?!”温雅望了过来,语气满是惊喜,“还有……三花绳结!这里是扭结!”
“这这这……太厉害了吧!”她一脸崇拜地望着我,求知的眼睛忽闪忽闪,“这些都是稻妻的绳结文化啊……恒善,你难不成是稻妻人?”
恒善:……嗯,因为那里也会举行庆典什么的。所以顺手学了些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至于顺手学?不可能!没错,又是被神子拉去学的,说什么做出好看绳结能让将军对我刮目相看。呵呵——
恒善:都是往事了,当时也练了很多日子。
“那也很厉害了!”温雅开心地凑过来,“以后我的绳结就选你当老师。”
恒善:这……荣誉太大……
我还没想出怎么谢绝。忽然,一阵响亮的铃铛声响起,撞击交错,显然是有人急匆匆进了店。
“老板!那你们店最好的绳子来!本小姐要做绳结!”前台,刁蛮的小姐趾高气昂道。
“不……不好意思。”店主抱歉道,“今日的绳结都卖完了,请您……”
小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厉声呵斥:“什么!怎么就卖完了?”
她不放过每个角落,很快看到我们这里,冷笑着走过来:“没了?!这不是有吗?”
恒善:咳咳,这位小姐,那个……
我站起身,挡在温雅面前。怎料那个蛮横小姐一伸手就向我推来,我被用力一推,重心不稳往后倒。还好温雅扶住我,她语气严肃:“这是我们先来的,请你遵守规矩。”
“你又是谁?敢和本小姐顶嘴!”她咬紧下唇,刻意晃了晃手臂上镶金的包。
散兵:真是丑人多作怪。你以为在和谁说话,哼,目中无人的老鼠。
散兵的声音插进来,小姐吓了一跳,显然先前没注意到散兵。她上下打量了散兵,原本怒气冲冲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我惊讶地看着小姐脸上浮现红晕:“你,你,管你什么事!”
散兵翻了个白眼,走到她跟前,威压感来袭,小姐不自觉退后。
散兵:先到先得,你妈没教你?
“你!”被散兵文学一刺,小姐也由羞涩状态变得恼怒了。
散兵:你什么你,愚蠢无知的蝼蚁。
他步步紧逼,把她逼到墙角,小姐又气又怕,就快急哭了。我和温雅在一旁偷着乐,果然散兵大人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
“你!有本事和我比绳结!”
散兵:哦?凭什么?
散兵目光一冷,小姐支支吾吾:“只,只要你赢了。我,我就走!”
散兵:哈哈哈哈哈哈。
散兵捂着脸笑起来,透过手指缝隙,我看到那只好看的蓝紫色眸子闪过一丝忧伤和迷茫。
意外的,散兵并没有拒绝,他歪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轻蔑道:
散兵:呵,到时候可别哭了。
他止住笑,面色如玉,冷得吓人,神色不带任何温度。
那个小姐趁机找到空隙,一溜烟钻出来,小跑到我们这,快速抓了剩余的一个香囊和几只铜铃,还有绳子。
“我选好了!”她举起物件,突然信心十足。
我看了眼桌子,上面除了我和温雅编了一半的成品,其余就只剩几根红绳了。
不好!这个人太狡诈了!
我的心被揪起,绳结自然是哪个好看哪个胜,但现在装饰物都被拿走了,散兵大人就只能靠结法获胜。这……能行吗?散兵大人……会绳结吗?万一不会……
已经答应比赛了,我莫名替他担心,在散兵掠过我身子拿绳时,我悄悄揪住他帽子的轻纱,低声细语道:
恒善:大人……您……
散兵:嗯?觉得我会输?
他一眼就看破我的担忧。坏心眼的他转了转眼珠,看了一眼手中孤零零的几根红绳,突然拍了拍我的肩,一脸邪笑:
散兵:呵。
散兵:睁大你的眼睛,等着瞧好。
“你把配饰都拿走了,我们比什么!”温雅这时发话了。
小姐晃晃配饰,得意地笑:“比什么?你也没说不可以全拿走啊——”
散兵气定神闲,孤傲地双手环胸,俯视众人。
散兵:不用配饰,照样能赢。但——我要用个东西。
他望向我,我的心突突直跳。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散兵:来吧,恒、善。你作为我的手下,来当衣架。
……
。。。
?
衣?架?
散兵见我不动,一把拉过我,将我压在椅子上。诶诶诶!剧情不对!干嘛干嘛!我惊恐地看着一切,温雅在一旁默默给我一个大拇指。
我……
真的会感动好吗!
恒善:大,大人……我们这是……
散兵:干嘛看我?还能干嘛?
散兵:绑你。
WTF??!!!
散兵非常正经地拿出长绳,在我身上比划。
恒善:大,大人……这样……我……那个……
我的心砰砰乱撞,快要冲破胸腔,欲哭无泪。
散兵:闭嘴。敢、捣、乱——输了你负责。
被他的眼刀击中,我只好调整呼吸,安稳坐好。小姐也是第一次见有人绑人来比赛,震惊了一会也开始编了。温雅和店主各自监督一边,比赛忽然正式起来。
散兵见我像蔫了一样,拍拍我的脸,嘴角上扬。他凑到我耳边,凉凉的气息传过来。
散兵:就当是——工作的报酬奖励。
原神:当修为尽失的邪神成为散兵大人的手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