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片段）

蕩然無畏 ·【上篇】

——「 *Giving You All 」

“你比以前強太多了。”

站在滿是斷壁殘垣的金色長廊之中，手裏攥著鋒利的匕首，有著緋色雙瞳、面帶微笑的人類少年用拇指揩去了臉上猩紅的血漬。劇烈運動過後，祂臉頰上的紅暈比往常更加明顯。衫斯站在對面看著祂，對祂此刻的歸結不置可否：“所以…你現在肯不計前嫌告訴我關於祂過去的事情了嗎？”

“當然，看在你褲子都撐爆了的份兒上，哈哈。”

祂幸災樂禍的沖穿著藍色連帽衫雙手還揣在衣兜裏的矮個子骷髏攤了攤手，指了指那條明顯是從對方屁股後面逶迤下來的布滿了尖銳嶙峋的棘刺凸起的骨質長尾。這條外觀極為另類獵奇的尾巴實在是太長了，尾椎纖細但骨突側翼較寬，在地板上白骨森森的大擺著，還貼著墻根很靈活的拐了個彎，目測有近十米的樣子，和對方偏矮的身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要是圍個圈依次盤踞起來，估計能把他自己給擋得密不透風。

“你剛剛也說了，這條在特定時期才會自行顯現的尾巴並不是你的，盡管它的神經鏈接到了你的脊椎上。它以你的魔力為驅動力，能做出符合你意圖的舉動，但同時又好像有著自己的思維。”

似乎是聽懂了人類少年說的話，這條尾巴在下一秒真的自己動起來了。

從構成它的尾椎的縫隙之間隱約可以看到流動輸送著晶藍色魔力的兩條貫穿了整條尾巴的神經鏈，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尾脊棱上突出的細密棘刺忽的從前往後接連聳立，再往旁側一壓咔噠扣住，整齊劃一的分離成兩列，其排布方式讓人聯想起史前才有的劍龍類屬。

它像條準備發起進攻的眼鏡蛇一樣收縮著中段，在關節活動所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脆響中，徐徐高擡起了由一簇如蒼白刀刃一樣輕薄鋒利、參差不齊的扁平狀骨板構成的扇翼尾端。藏在邊側骨鞘裏的酷似液態金屬的銀色物質隨之滲透了出來，淅淅瀝瀝的從尾尖流淌而下迅速覆蓋住了整條尾巴，模擬肌理似的延伸展開，最後凝固成型。原本稱得上狹長勻稱、線條流暢的尾部骨骼頓時就變得像披上了一層凜凜寒光的重型鎧甲一般堅韌，輕而易舉的就能橫掃四方。

這把與生俱來的利刃即刻就對準了不遠處穿著綠底黃杠的條紋衫的人類少年，每一個動作都發出了金屬摩擦時才會帶有的刺耳而喑啞的噪音，所過之處火星飛濺、扣人心弦。棕發的少年就靜靜的仰起頭饒有興致的望著它，好像完全不擔心它會突然向自己惡狠狠的砸下來。祂雌雄莫辨的幹凈聲線裏除了理所當然的好奇和興奮以外，更多是一種帶有喜愛欣賞情緒的贊嘆：

“嘿，你瞧，它覺得我要宰了你還想再虛張聲勢的嚇唬嚇唬我哩。很可愛不是麽？卻偏偏赖在了你的身上。它原本應該是覆蓋著厚厚的鱗片、史詩級毛茸茸的那種，現在為了配合你才暫時變成了光骨頭架子的款式。”

“——這條尾巴是屬於祂的。”

祂在金屬特有的幽深反光之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而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包裹著這條骨尾的外殼陡峭光滑且隱約鏨刻著暗紋的不明金屬物質。可能是察覺到祂沒有敵意，這條尾巴就像是在打量祂似的警惕低伏了下來繞著他轉了一圈。下意識的屏息凝神，極具威脅性的由灰銀鎧甲和蒼白骸骨構成了擬態劍刃外型的尾端才勉強收斂了幾分，近乎貼著祂的臉頰和頸側擦了過去，還因為魔力高強度的匯集和傳導而低低嗡鳴著。正常人要是被這條尾巴輕輕的卷一下就會鮮血淋漓、碎屍萬段，但它迎面給人帶來的卻是克製而疏離的孤寂感。

“以地面人類科學家的觀點來看，祂至少有兩個「大腦」。中樞神經的發達程度足夠獨立處理信息並產生類似於‘意識’的邏輯性，所以你說不定能讓它幫忙做實驗呢，真的。”

“你想知道祂為什麽被稱為「天賜之物」嗎？”

——

煉金術「Alchemy」。

無論是在西方或是東方，都有它存在過的史實資料。它是在所有的人類古代文明中風靡過的一種與魔法息息相關的合成轉化技術，由於其極具神秘性質的傳承模式，封閉知識的離散流失，其操作性和真實性皆已不可考。但哪又怎麼樣呢？煉金術所帶來的關於財富和永生的思考和誘惑早已超越了其本身是否得以實現的合理價值，進而轉化為了追求真理、絕不滿足的永恆精神，激勵著一批又一批的狂熱研究者為之獻身。

人類是貪婪的，這樣的貪婪迫使他們不斷超越著自我，又或是跌落深淵。為了探尋深埋在歷史長河中的某些真相，地面上最強大的人類國家做出了一項重大決定。在科技發展陷入瓶頸而停滯不前的今日，他們要將世界各地在傳說中流傳下來的魔法師血脈匯聚一堂，對疑似存在的「魔法」和人類自身的「靈魂」進行系統的研究。通過了許多特殊渠道，乃至是動用了軍事力量，他們一共收集到了六支據傳是在世界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魔法師的家族後裔的珍貴血液樣本。可當局者對此並不滿意，因為有個不知好歹的國家，拒絕交出他們從五千年前就流傳至今的、可以說是最為可信的國之瑰寶。

但最終，他們還是得到了。

正確的說，他們找到了一顆蛋，一顆來自史前時代的已經變成化石的原始巨蛋。他們從這顆蛋內部奇跡般保存下來的骨髓當中提取出了一段極為複雜而陌生的古老生物基因，這裡面除了混雜著數十種已知生物的遺傳物質以外，還有一部分無法比對解析出的基因片段。就像鍛造黃金需要去除裡面的雜質一樣，他們需要對這一部分特殊的基因進行篩選和提純。幸運的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費不了多少功夫，因為這段神秘基因就像真金那樣穩固。再致命的病毒都無法破壞它，就算是核輻射都對它無效。甚至在察覺到其他締連的遺傳物質遭到損壞以后它還能自動修復，重新整合成一條完整的基因鏈。

所以他們將整個復合基因拿去「煅燒」了一番，能留存下來的那一段基因自然就是他們想要的了。他們用這段未知基因做了很多活體實驗，但都已失敗告終。攝入此基因培育出的動物無不像感染了烈性瘟疫一般，都迅速的死亡了。然而他們卻並不感到失望，因為這些動物死前生理上發生的巨大改變印證了這段基因來源的可靠性：這些死去的實驗動物身上無一例外的長出了類似於爬行動物的堅硬鱗片，有的頭上還會生出異常的犄角，甚至在背部生出了疑似翅膀的附肢。這些鮮明的特征指向了一種在各地神話故事中都層出不窮的傳奇魔法生物，那就是——龍。

而這份基因的來源地，也就是拒絕向他們提供本土魔法師血液樣本的那個國家，在傳說中就存在著人龍混血的強大魔法師。於是他們將實驗品替換成了人類，在經歷了上千次的失敗之後，將全部龍類基因回收於此國的特定人種的血統相結合，才終於匹配融合成功。其他的六個血液樣本通過比對提純，也都培育成功了，他們得到了七個血統來源不一的理論上都具有魔法師資質的人類實驗體。但在最後關頭，這些實驗體出現了一系列致命的缺陷，例如胚胎發育緩慢，腦電波監測顯示他們沒有正常的意識活動等等。

這樣的意外超出了科學可以解釋的範疇，這些國家級的機密研究人員選擇求助於那些對外宣稱自己仍可以使用魔法或是對「靈魂」、「神學」等領域研究頗深的宗教人士。隨著一批富有科研才能的高智商狂信徒湧入研究院，他們確實得到了相應的答復：這些「軀體」缺少了對應的「靈魂」，因為他們的力量太過強大了，一般的「靈魂」無法駕馭和支撐。為了得到與之相匹配的稀有「靈魂」，經過多方商討決定，他們要嘗試將各國的「降靈術」重現於世，用這種古老而神聖的儀式去召喚出願意垂憐于他們的「救世主」的偉大靈魂來。儘管前六次都失敗了，但在第七次舉行時，真正的神跡降臨了。

那一天，舒展開潔白羽翼的天賜之物【Godsend】于培養缸中睜開了祂悲天憫人的冰藍雙眼。

——

我夢到了過去。

在玻璃外壁破碎的那一刻猝然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真的身處培養缸當中。因為過久沒有動用視力再加上有色溶液波動折射的原因，我只能看到缸外一道模模糊糊的類人身影。我面部緊扣著的呼吸器壓住了我的口鼻，我試著划動四肢游了起來，拖起沉重無力的手臂輕輕拍了拍玻璃側壁，示意對方放我出去。但我很快就意識到這樣的提示行動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滿灌的水位早已開始下降。習慣了浸泡在液體之中的感覺，我的視野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澄澈的淡藍色液體排空之後培養艙室就離開打開了，我取下面罩搖搖晃晃的扶著外壁邁步走了出來，差點失去平衡直挺挺的往前跌下去。披著白大褂的矮個子骷髏用一張寬大的浴巾接住了我，幫我裹好后用單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以防浴巾滑落，動用傳送把我帶到了實驗室的浴室裡。

因為長時間的陷入沉睡，我喉嚨酸澀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身體里的魔力貧瘠得僅夠維持體溫，最基礎的本能翻譯機制也處於癱瘓狀態。衫斯沒和我多說什麼，他幫我拉上了浴簾去浴室外等我了。我不太利索的把身上的營養液沖洗乾淨，換好了衣物披著濕漉漉的頭髮走了出來，他便立刻握住我的手又開了個傳送把我帶到了實驗室的床鋪那邊去。他問我感覺怎麼樣，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狀態良好。他遞給我了一杯溫水，用毛巾幫我擦了擦一直在滴水的已經長到了後腰的亂糟糟的頭髮，還用吹風機幫我吹乾了它。愣愣的坐在床邊喝了點水緩過來了一些，我很想開口和他道個謝，然而伸手拽住他衣袖張了張嘴后才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話，只好無可奈何的看著他。

像往常一樣踩著一雙粉嘟嘟的拖鞋，有著蒼白面孔的娃娃臉骷髏站在我面前沉默著等了一小會兒，黑漆漆的眼窩裡酷似人類眼瞳的白色光點微微晃了一下，接著忽然就上前擁抱了我。他抱我抱得很緊，緊到我都能隔著他的衣服感覺到他的肋骨了。他就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開始貼在我耳畔絮絮的對我說著話。我很努力的想聽懂他在用口語化的英文說什麼，卻由於他一直在用手來回的撫摸揉按著我的後腦勺而有些不盡人意。他說話既用不著開口也不依賴氣息發聲，我就算把臉整個都埋到他懷裡去都不會聽見人類說話時胸腔才有的震顫共鳴，但他與人類成年男性如出一轍的聲線卻低沉渾厚得可以。

不知為何，他此刻說話的語速很快。故作輕鬆的語氣介於譏諷和戲謔之間，顯得有些神經質，我便聽得半懂不懂。零星的單詞勉強聽清楚了，連成句子卻接不上。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勁的我試著用雙臂環住他的腰身回抱住了他，他終於不像這樣態度反常的說話了。他低下了頭，斷斷續續的接連親吻了我的臉頰好幾下，中間還夾雜著特意放緩了語速、一個詞一個詞吐出來的簡單短句，類似於‘i miss you’、‘you finally woke up’一類的。說是親吻，不過是刻意多觸碰一下而已。但我依舊覺得很微妙，忍不住側頭躲了一下。他促笑了一聲，卻沒有放開我。

衫斯像哄小孩子一樣摟著我，讓我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安撫性的拍打著我的背，趁我不註意忽然抱我起來換到另一邊又親了我的臉頰一下。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打了個激靈渾身僵硬，回過神來只覺得臉上莫名其妙的燒得厲害。我睜大了雙眼有意無意的攥緊了他身上披著的白大褂，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衫斯把我抱起來後轉過身自己一屁股隨隨便便的坐床上去了，我卻被迫雙腿開立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這樣的窘境令我感到了些許羞恥，於是閉眼頷首用額頭抵住了他的胸口，再也不動了。因為才用熨熱的暖風烘乾頭髮不久，髮絲之間還殘留那種舒適而蓬軟的餘溫。骷髏用指尖摩挲拂過我髮根引起的觸感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母親替自己梳頭的溫馨情景，這讓我感到非常的安心。

——我還活著。

那是種難以形容的似有若無的酥酥麻麻的陌生感覺，沿著他用手骨撫弄過的頸椎一直往下蔓延開去，幾乎貫穿了整條中樞神經，讓我忍不住縮了縮肩膀，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然而僅僅過去了十幾秒鐘，我就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對。衫斯身上縈繞著一股很濃郁強烈的我再熟悉不過的氣味，我皺起眉頭仔細的嗅了嗅，確認了這股氣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在倍感驚駭錯愕之餘，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慌不擇路的用雙手一把扯住了他的領子，想要詢問他在自己「死亡」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隨後又記起自己沒法和他正常的交談，又幹忙丟開他的領子去握他的手。衫斯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麼，很配合的和我十指緊扣迅速建立了魔力鏈接，我終於可以在意識層面和他溝通了。

“你被感染了。”我這麼直截了當的告訴祂，用另一只手去扒拉他的衣服想要檢查一下他的軀體狀況。他沒有阻止我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甚至是把他裡面寬鬆的體恤衣襬掀開去核實他的骨骼外型、顏色及數量是否還正常的冒昧做法，只是挑了挑眉骨，單手扶著我的後腰默不作聲的注視著我，臉上掛著標誌性的露齒笑。我一邊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出現像基因變異一樣多出來的某些東西，一邊對他做出解釋：“你估計是在我死亡之後接觸到了我的大量血液，才受到了「基因污染」。你應該清楚我身體裡的一些物質有多麼危險——這段時間你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或是有發現自己身上長出了什麼東西之類的？……”

“我知道。”衫斯冷不丁的握住了我試圖去摸他後背的左手手腕，他沒有戴手套，有意使了點勁捏住我的手讓指骨畫過我手背時我便感覺到了骨骼特有的棱銳而澀滑的堅硬質感，“你的尾巴在我這兒，但我沒辦法控制它。它有自己的思維，就和你一樣。”他抓著我的手用指骨有意無意的來回搓揉得我有些生疼，以至於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了几道淺淺的紅印。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所以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聽到他半打趣似的這麼說到的我吃驚的睜開了雙眼，猶豫了片刻才乾巴巴的向他請求道：“…噢，我明白了。你可以把它還給我嗎？”

“當然，kiddo，求之不得。在你醒過來之前，它已經搞壞我四、五條褲子了。”他合上了一只眼窩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倒讓我覺得更過意不去了。這算是我的失誤，我應該在判斷出自己即將死亡之前就做好處理工作的，只能慶幸血源鎖定目標後沒有讓污染擴散開去。他把蒼白修長的指骨依次擠進了我左手指縫之間，把我的雙手一併扣住了。“你打算怎麼辦？”他問我，我的目光便從上往下的在他身上遊走起來。如果是地面的生物感染，一般情況下是需要從最先遭到影響的「心臟」或是「血液」下手，目的是直接切入體內循環。然而他是個怪物，壓根就沒有心臟和物質化的生理結構。就算進行魔力鏈接能傳遞出來的也只是純淨的魔力而非已經潛伏進入軀體深處的基因粒子，強行提取則可能威脅到對方的生命，該怎麼辦呢？

不管怎樣，他能夠「進食」。

想到這我把左手從衫斯的手裡抽了出來，抬起了他的下顎骨觀察了一下，意料之中的什麼都沒能看出來。他從外觀上看就是個光骨頭架子，除了黑漆漆的眼窩里有類似於人類眼瞳的光點，怎麼看都是嬰兒肥的圓臉捏起來是軟的以外，和真正的骷髏沒有太大的區別。我平時看他吃東西也沒發生什麼明顯的特殊現象，雖說艾菲斯告訴我他偶爾也會漏一些番茄醬在座位上。但無論如何這是值得一試的，如果長時間的任由原本屬於我的龍類基因停留在他的身體裡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除了對魔力的控制能力稱得上一流以外，他的天生體質及各方面的抗性都過於低下；臨危不亂的心理素質還行，堅守自我的意志力卻不夠，根本不可能抗得過如此烈性的同化侵蝕。

神話中沐浴過龍血的屠龍者將獲得不死之身，在西方類似的傳說歷來為人所稱道。可與此同時，民間卻流傳屠龍者會化身為惡龍的恐怖詛咒。倘若依附于其身的龍族血統暴走失控，攜帶者就會變成一頭毫無理智的嗜血野獸或是因此而死。

“迫於形勢所逼，你介意我採取一些較為出格的必要措施麼？”我放下了抵住他頸椎的左手直截了當的這樣詢問道，他促狹的彎了彎眼眶，臉上慵懶的露齒笑似乎有擴大的趨勢。“例如？”他斜瞅了我一眼，用手把我有意無意想要掙脫他的束縛而往下滑了一截的臀部往上兜了一下。這讓我感到十分難為情，而欲蓋彌彰的拉了一把他的手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坐在他腿上唯一的好處是像是沒坐一樣，如果忽略他大腿骨隔著衣料硌到肉帶來的奇怪滑膩觸感就和自己坐床上沒什麼區別了，“為了剝離你感染上的異常基因，我需要和你進行一次親密接觸。具體來說類似於‘接吻’，並且應該需要持續一分鐘左右，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有效的方法了。”

“……”

“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途徑了，我保證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你不願意是嗎？”衫斯整個眼窩毫無預兆的黑沉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似乎也僵住了，這樣激烈的反應令我有些擔憂。我原本以為他不會這麼排斥，因為他起碼已經抱了我十多分鐘了。聽見我這麼說後他眼眶裡的光點卻又亮了起來，還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閉了閉雙眼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我看過你給我寫的那封信了，kiddo。或許不應該稱呼它為‘信’，畢竟你寫得太多了。但繞來繞去，中心思想其實也就那麼一個。”他輕描淡寫的調侃口吻讓我覺得很不對勁而下意識的皺起來了眉頭，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在向我表明自己目的的同時，你在盡可能含蓄委婉的拒絕我——這實在是太貼心了——儘管我還什麼都沒對你說。”

“你知道我喜歡你，是不？所以你才敢這麼問我。你猜怎麼著？小機靈鬼，我同意了，讓我們直奔主題吧。”他像往常一樣俏皮的沖我合上了一只眼窩，卻帶上了幾分輕浮的意味。我懷疑他是對我的提議產生了誤會而為此生氣了，實際上我從沒這麼想過，我是考慮到了他的處境才做出這種決定的，就算我同樣不知所措。我試圖向他做出解釋，但他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衫斯鬆開了我的右手切斷了雙方的魔力鏈接，翻了個身把我壓倒了床上。我本能的伸出手去想要推開他讓他先等一等，可他已經理所當然的按住我的雙臂低頭親吻上來了。我恍惚間聽到他含混不清的說了一句話，他果然和我一樣是可以依賴魔法說話的：“if you want to kiss，just k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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