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初现,暗夜将至,凛冽的山风猎猎作响,山林中的繁茂大树也抵不过这汹涌的山风,被吹得东倒西歪。
花遇殊裹着红色的披风在山林中穿梭,他不知道大公主的人到底埋伏在哪个地方,只能一个劲的往里边冲,大雨来得太过突然,山路倏尔变得泥泞,他也顾不得地滑,逃命要紧。
在崎岖的山路摔了好几下,疼得他站都站不起来,两腿一阵酸痛,他爬到一棵树下面喘了一会儿,顺手揉了揉发酸的腿,抬眸看着黑得深沉的天,发现半月已经不见踪影。
雨水裹挟着冷意砸在他的脸上如一根根开光的针,传来一阵阵刺痛,他似乎感受不到,只觉得很累。
他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当皇家军冲进花家的时候,木微霜将花遇殊带到一个暗道,趁花遇殊没注意的时候锁住了门,她没有和花遇殊走,而是留下来做了花家的亡魂。
她最后只留给花遇殊一句话:“少主,一定要活下来。”
花遇殊什么都没有了,大公主的军队在铺天盖地的追杀着他,他现在就是个人尽皆知的逃犯,没有容身之地。
花忱至今下落不明,若是他知道了花家被灭门一事,定是又气又哀,花遇殊倒是想被自家哥哥好好揍一顿,让他清醒清醒,他知道,是自己的鲁莽造成的。
他宁愿自己从未参与过权力的争夺。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他吞噬一样,他扶着树勉强站了起来,倏尔,他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若不出所料,这定是大公主的军队来追杀自己的信号。
他咬牙跑上山顶,喘着粗气又难受又虚弱,而马蹄声离他越来越进,马的嘶鸣在林间回荡,就像是阎王爷下诏捉拿他回地狱的命令,他觉得这一次自己难逃一劫。
他回头,看到了大公主骑马而来的飒爽英姿,大公主手持一把弓,从马上的箭筒中抽出一根箭来,把弓拉满对准花遇殊,花遇殊的体力渐渐下去,越跑越沉重。
大公主的箭离了弦,一箭刺进花遇殊的后背,花遇殊被冲击力打中,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还向前滚了几圈,他强忍着剧痛撑起半个身,怒目看向眼前睥睨着自己的大公主。
“花遇殊,没想到你竟能逃出来。”
花遇殊冷笑一声,声音微弱:“我若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等着吧,”大公主翻身下了马,一脚踹在花遇殊身上,“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下去见阎王。”
花遇殊闷声受着疼,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花遇殊倏尔明白了,大公主要将他推下悬崖,他还没来得及起来,大公主就用力一踢将他踢下悬崖。
他感受到失重感在慢慢抽离他的灵魂,耳边只有呼啸的山风让他赶紧轻飘飘的,他依稀看到,大公主朝他说了一句话,他有些不相信,但那个口型就像是在说——对不起。
可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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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遇殊猛然惊醒,他一下子坐起来,贪婪的呼吸着带着凉意的空气,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他立刻警惕起来。
身上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肩上的伤更是戳心窝似的疼得厉害,他抓着被子的手骨节发白,被子被他抓出个褶子来。
凌晏如在另一边看书,听见动静后起身走向花遇殊那边,入目便看见花遇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走过去想要询问一下花遇殊怎么了,花遇殊转头看见凌晏如,就犹如看见恶鬼一样,一个劲的往角落里缩,手死死抓着被子不放。
凌晏如一愣,没有向前。
过了良久,花遇殊才沙哑的开了口,问凌晏如:“你是谁?”
“你……”凌晏如想问却又止住了声,问再多也无济于事,于是他叫家仆去喊郎中来给花遇殊检查。
郎中来得稍稍慢了些,他站在原地温声道:“吾乃你幼时的西席先生,唤为云心。”
“云心?”花遇殊总觉得在哪里常常念起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一部分的记忆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样,感觉有些空虚。
见花遇殊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步子轻缓,慢慢靠近花遇殊,向花遇殊伸出一只手,道:“不用害怕,云心先生会护着你的。”
花遇殊看着凌晏如那双冷静沉着的紫色眼眸,不由得觉得安心,他半信半疑的抬手放在凌晏如的手心上,凌晏如轻轻握住了花遇殊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就像是幼时教他读诗一样,他的云心先生,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而凌晏如,也抓着了他生命中的明灯,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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