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告知匀褚一切准备妥当,匀褚点头,让他送我离开。我压抑着哭腔,声音尖利:“至少让我再见容予一面吧!我可以给你钱,要多少都可以!”让我们好好道个别,而不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结束。
可他只是无情地扬手,那祭司施了个咒,我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我在奉天楼门口,远远望见一个身着奉天楼服饰的男子,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追上去问他容予的下落。
“上古有魔邪,穷凶暴虐,且不死不灭,非以天家血脉相祭,则无镇压之法。魔邪百年降世,一出既乱阴阳、破太平,饮人血、食人命,国破人亡,世无宁日。”他这么说,怜悯地看我一眼,飘然而去。
“非以天家血脉相祭……所以,才会是容予……只因身在皇家,容予生来便没了母妃。只因身在皇家,就要替从未以兄弟相称的皇上去死哪怕,他一日也不曾拥有过皇家的待遇……反而背上不详之名,遭人冷眼排挤。”我喃喃自语,落了满面泪珠。
我与容予本不是多深的交情,如今得知事件缘由,我只为他难过,他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待谁都是和气的。只有我,是真正算得上与他交心之人。我不得宠爱,他为人唾弃,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我最终还是要失去这样一个知己吗?
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忽然坐起,告诉宜若,我要去奉天楼。不管怎样,我要再见他一面,即便他要走,我也该全了他的情,让他欢欢喜喜地走。
我旁若无人地进入奉天楼,看见了容予,他见到我,眼里涌出泪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哭得那样悲伤,引得我也模糊了双眼。
匀褚冷漠地开口:“快同本座进去,莫要误时辰。”
我瞪他一眼,扬声:“你休想带他走!”
“慎妃娘娘可想清楚了——他不死,今夜过后,没的可是皇帝了。”
青渊……我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般愣在原地。
容予体贴地为我解围:“掌祀大人,请勿为难她。我同你进去便是了。”
我望向容予,低声道:“容予……不要……”
容予温柔地开口:“能够再见你一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今生能与你相逢,是我容予最大的幸事。若有来生……”
我已泣不成声,偏偏匀褚插话:“今夜为了镇压魔邪之力,需要的不仅仅是你容予的命,而是你的魂魄。今夜过后,你的魂魄就将被邪神吞噬,永不复存。自然,也不会再有来生。”
匀褚这个混蛋……
容予仍是满面淡然,只是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意:“至少,安然,你记得我曾经存在过。”
我拭去泪珠,轻启红唇:“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哪怕来生,再来生,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叫做容予的男子在我的心里存在过。”
一个白衣少女翩然而来,说要给我们一个机会,放我们离开,只是要抛弃如今所有的一切。容予看着我,我明明该答应的,可我张了张唇,却说:“我是天子嫔妃,我们本就不可能。”
一阵眩晕过后,容予不见了。我知道,我再也看不见容予了。再也不会有人陪我聊天,陪我下棋,伴我渡过漫漫长夜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不是吗?我嗤笑一声,像是笑自己的痴心,舍不下青渊和一双麟儿,为此亲手将容予推进了深渊。是我害死了他。
回到宫中我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半梦半醒间我又看见了容予,他对我笑,祝我幸福。我怎么配呢?容予……
我这一病,病了大半年,身子无力,只想躺着,什么也不想做。我想起容予,喉间涌出一阵腥甜。
“娘娘,娘娘咳血了!”宜若扶起我,唤人去传太医,我问她,是哪个太医,是容公子吗?她面露难色,告诉我,容公子已经出宫成婚大半年了。成婚,呵……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成婚去了,只有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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