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到了露娜的手上,他眯了眯眼,把手枪收回放在腰侧的皮夹里,从那些倒塌的废墟上跳下来,走到露娜身边,就要背着她去医院。
“不,我没事。”露娜摇了摇头,执意不肯走,眼里噙着泪,说:“他还在废墟下面,你先救救他。”
“……”
马可波罗扶额叹气,无奈的将露娜放下,让她靠在断墙旁,蹲下身来检查她的伤口。
还好刀划得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只要给伤口消毒上药后包扎就可以了。
但那伤痕是何其可怖。
马可波罗颔首,望着她腰部的那一条血痕,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给露娜,讷讷的说:
“那……那你先擦药吧,我一会再带你去医院。”
“好。”
露娜轻轻的回应,声音很小,颤抖着手接过了药瓶,目光还是久久的停留在铠因的那只手上。
他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过去,开始清扫那些石砾,一次又一次的搬开断墙和已经成了几段的横梁,最终在废墟下找到了铠因。
他闭着眼躺在那里,右手从石缝中伸过去,左手紧握着一条挂着月光石的吊坠。
马可波罗将铠因背在背上,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冰凉。
没有心跳的感觉。
他顿时大感不妙,伸出手去探铠因的呼吸。
没有气流的进出。
他死了。
“铠因他还好吗?”
露娜并不知道马可波罗为什么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走动了,于是开口询问他,却看见他把背着的人放了下来,站在一旁虔诚的祷告,最后鞠了一躬。
“你做什么?”露娜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捂着伤口,忍受着腰部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铠因身边。
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怎么了,但露娜还是不死心的握住铠因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铠因,铠因!你怎么了!你应我一句!”
他满身的血,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露娜越发焦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呼吸都不顺畅了,心绞在一起,万般难受的感觉。
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娜开始在身上到处摸索,将刚刚马可波罗给她的那瓶药拿了出来,颤抖着手在铠因的伤口上涂抹。
“没事的……上药,上完药就好了……我带你去找医生,找最好的医生,他们一定能救你,你不要…………”
“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死人。”
马可波罗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咬牙打断了露娜。
“露娜!你清醒点吧,铠因他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露娜只是颤了一下,手一松,药瓶滚落在地上。
“马可……药不够……你还有没有?”
露娜转过头,马可波罗看见了她红了的眼眶,还有凌乱的头发。
“怎么办啊?马可波罗,药不够……”
她喃喃着,抬眼望了一下马可波罗,又扯下衣服上的布沾了地上积蓄的雨水去擦铠因的脸。
“没用的,他已经死了。”
马可波罗再次说出这个事实,想要让露娜接受,露娜听了他的话,忽然站起来愤怒瞪了他一下,大声吼道:
“你骗人!他怎么会死!他刚刚还给我唱歌,叫我不要睡,铠因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露娜对着马可波罗瞪起了眼,额上青筋凸起,始终不愿意相信铠因已经死了。马可波罗只得拿出他在阿尔卡纳藏书阁里找到的典籍,同她解释:
“魔铠燃烧人的生命以换取极强的力量,铠甲消失后,人会有一段时间虚脱无力。”
马可波罗说到这里,顿了顿,又伸出手指向那根断掉的石柱。
“那个东西砸在铠因身上了,他没有立刻死都已经是奇迹。”
滴答滴。
你快听。
又下雨了。
露娜不再与马可波罗争论,而是将铠因抱在怀里,哼着那段他总爱唱的歌。
“惨白的月光,我还在流浪,回忆的远方,仍是他乡——”
带着哭腔的声音,极力平静心情的感觉,一切都显得那么沉重。
打在她身上的水滴已经分不清是雨是泪了,只是露娜还在唱。
“风儿悠悠的过往,轻轻荡....轻轻响....去远方......”
一段温柔的旋律在雨夜里回响,久久的,又平静下来,雨声掩盖了她小声哭泣的声音,一个人的背影在这天地间显得是那么孤寂。
你快听啊,是我在唱你最爱听的旋律。
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千般挽留,万般祈求,一切又都是无用。
“混蛋。”露娜哽咽了一下,小声咒骂:“我们不是兄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还以为是自己有问题……”
抬头望了一下天,雨水打在眼眶里,同泪水一起淌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继续说:
“因为这个,我拼了命的才喜欢上别人,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的那天有多开心……”
“你怎么能睡呢?我都没有睡……”
露娜咽了咽口水,无意间看到了铠因手上紧握着的月光石吊坠,那颗漂亮的宝石晶莹剔透,闪着柔和的光。
“啊,这个。”她掰开铠因的手,将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开心的笑了一下,又轻轻的去摇晃铠因的身体,询问他:
“铠因你看,我好不好看?”
她很期待铠因能够起来夸她一句,但铠因已经死了,不会再回答她了。
“铠因你起来啊,快点夸夸我。”
露娜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在铠因耳边重复着,等待着他醒来,再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可是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就像是梦一场,露娜清醒过来,迫不得已的接受事实。
“马可波罗。”她轻声唤道,一副疲累的样子。
“我想把他葬在埃罗蒂亚,月光下,琥珀湖旁。”
“那里太美了,他会喜欢的。”
马可波罗看着狼狈的露娜,愣住了,好一会,才张口回应道:
“好。”
-
不久以后,琥珀湖旁立起来了两块石碑,一块上面刻着克罗艾特,另一块上面刻着简短的铠因二字。
没有了那样沉重的姓,仿佛少了许多需要背负的东西,看着倒也轻松了起来。
他们长眠于此,守着埃罗蒂亚的日出日落。
露娜答应了同马可波罗一起远行,在一个晴朗的月夜来到了琥珀湖旁。
清透的月光——
夜晚静静的,她亦是什么也没说。
一封遗书装在牛皮纸信封里,被压在那支银制的钢笔下。
风轻轻的吹,她如海藻般柔顺美丽的银白色长发微卷,随着风轻轻的飘荡。
手中的剑上镶嵌的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书信的第一行——
“对不起,我并不能与你同行。”
月夜下,露娜的剑掉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靠在铠因的墓碑上,鲜血缓缓地淌出,嘴里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旋律。
“惨白的月光,我还在流浪,回忆的远方,仍是他乡……”
风儿悠悠的过往,轻轻荡,轻轻响,去远方……
兄长,我来殉你。
——曾与我的兄长较量过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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