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山河（十五）

杨玉环在马车上幽幽转醒，路上的颠簸震得她头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马车上，她只记得昏倒之前，她看见了李白。

一阵微风吹起掩住车门的布帘，阳光趁机从外面透进来，杨玉环看到了外面戴着斗笠嘴里叼着草正在漫不经心赶车的李白。

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栗色的头发微卷，薄荷色的眸子像是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一样。

真是一个好看的人。

杨玉环这样想着，抱着琵琶坐到了李白旁边。

“啊，你醒了。”

李白见她醒了过来，不禁开心的开口和她讲话，嘴里叼着的草不慎掉在了地上。

“嗯。”杨玉环微微点头，调试着手中的琵琶，弦音一个一个蹦出来，为漫长的路途增了些意趣。

调好琴音后，杨玉环为李白弹奏了一曲，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李白很享受杨玉环的琴音。

一曲终了，杨玉环放下了手中的琵琶。

“我们要去哪？”她柔声问道，一抚被风吹起来的发丝。

“云中漠地，我们的故乡。”李白说着，对她微微一笑。

杨玉环想起了故乡曾经的繁华，和当时河洛的铁骑踏过云中漠地的场面，一切都被毁了。

昔日繁华不再，所以她来到长安。

但是她没有实现公主的目标，她失败了。

杨玉环想着落魄的故乡，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她望着前方的漫漫长路喃喃自语。

一只手拿着酒葫芦在她眼前不断的晃，杨玉环一抬头就看见了李白。

“我们一起重建故城吧，虽然可能会很漫长，但是有我们在。”

他拔掉酒葫芦的酒塞，喝了一口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杨玉环呆呆的看着李白，久久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李白为什么救她，明明她是个罪人。

李白却和她说自己并不在意这些，都是为了故里，阵营不同罢了，也许她的方法太过偏激，但她何错之有。

而她来自云中漠地，与李白生于同一处地方，她自然是成为了李白应该守护的人。

那天的霞光很美，他们路过一处美丽的花田，那里的花开得正好，杨玉环第一次在虚无的幻境中看到了幸福的影子。

那是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

她渐渐的不再迷茫。

几日后，云中漠地，他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抬眼望去，茫茫大漠，断壁残垣，些许凄凉。

“我的好友苏烈就在不远处的长城当守卫军，他们答应我了，会来帮助我们重修故里。”

李白说着，撩起马车的门帘，杨玉环抱着琵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故土，情难自禁，泪落两行。

茫茫的大漠上响起了动人心魄的琵琶声。

埋藏在沙砾之间城市雏形缓缓显现，万物复苏，迎来新生。

李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杨玉环的身躯正在一点点消散。

她本是故国国君为了复仇造出的傀儡，带着公主的执念前往河洛。如今自长安归来，她用她的生命和力量赎罪，换回故国的繁荣。

“白，你会记得我吗？”

临走前，她这样问。

“会的。”

听见了李白回答，杨玉环满意的笑了。

她终究也是获得了自己所追求的幸福，那怕它转瞬即逝，如朝露般短暂。

乐音停止了，杨玉环怀中的那把琵琶重重的掉在地上摔碎。

李白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写着诗句的纸。

那是他第一次见杨玉环时为她赋的诗。

记忆里又浮现出她的样子。

“云想霓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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