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吾与吾爱

在旅馆歇脚后，达达利亚轻轻关上了房间的门。埃德尔此时正被卡迈恩安置在床上，伸手紧紧抓住卡迈恩的衣角不放。那双异瞳满是惊惧，似乎还没从那之中走出来。卡迈恩垂眸轻轻揉着爱人的软发。他的直觉告诉他，关押他的人必然对他做了类似实验的事情，那是埃德尔永远走不出的阴影，更何况，副局并没有对这段回忆进行封锁（大概是故意的，让埃德尔在禁闭时看见这幅场景会心理崩溃），这对埃德尔而言，是严重的打击。

“我还从来没见过埃德尔露出这样的神色，印象之中，他在你身边总是高傲的样子，如同一只鹰。”达达利亚的目光落在卡迈恩身后的埃德尔身上，须臾后还是移开目光看向了卡迈恩。看着友人黑沉的脸色，依他之见，那个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卡迈恩这人最为护短。他可记着上一次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这位友人下一秒就折了他们的手指。对好友都是如此，对爱人更疯。“到底会是什么原因让他都变成这般脆弱？”

“实验。”卡迈恩抿了抿唇这样回答，接着脱下鞋子上床，轻轻把埃德尔捞进怀里，让对方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口。他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对方的脊背，神情温和。埃德尔起初还有些急躁，最后还是在这阵阵安抚之中闭上了眼睛，只是抓着卡迈恩衣角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虽然背对着他，但是达达利亚知道，自己的挚友大概写了满脸心疼，不过那两个字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找了一张椅子，放轻动作在床边坐下。

“埃德尔，现在算是半个人造人，当然，这一切归结于他的生父。”卡迈恩看着怀里的人，低头轻吻对方的发旋，接着慢慢同达达利亚说道，“他的生父是一个科研人员，埃德尔的体质特殊，你也能看见，小伤口在他状态好的时候，自动愈合速度极快。这种体质引起了他生父的注意，然后对他进行了丧失人性的实验。本来他这双眼睛都是漂亮的蓝色……因为实验，那只红色的眼睛，实际上是人造的眼睛罢了。他们把他的眼睛剜去，甚至内脏，甚至一条手臂都会换做人造的器官。如今的埃德尔，算半个人造人。”

“他在那群丧心病狂的研究人员手上过得并不好，他又是个怕疼的。后来他生父死了以后，他仍旧被困在军事基地做实验，是我去把他救了出来。”卡迈恩摩挲着埃德尔的手。埃德尔已经松开了卡迈恩的衣角，同时也将卡迈恩的手攥紧，甚至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在那之后，他的那段过去才算是结束，但也对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再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都会害怕，更遑论被再度抓去做实验。”

“简直荒谬……”达达利亚忍不住如此说道，“这也太乱来了，那时候他还小吧？就被拉去做这种罔顾人伦的实验，太荒谬了，就算是博士也……啊不对，多托雷可能真做的出来，不过多托雷也不像是会对稚童下手的人。更何况埃德尔还是那个人的亲生孩子。”

卡迈恩没有做声，只是轻轻护着怀里的人，接着捞起对方的衣袖，确认他手臂上的痕迹。血色的针孔，狰狞的刀痕，因为粗暴抽血的缘故，甚至泛着些许的淤青。他咬了咬唇，接着捋了捋爱人的软发。怀里的爱人呢喃着他的昵称，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好脆弱的他啊，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阿贾克斯，拜托你了，帮我调查一下，埃德尔逃出来的那个地方，尽管那儿可能已经被罪魁祸首捣毁成为了废墟，但是既然他在那儿做过什么，总会留有痕迹，没有完美的犯罪，从来没有。”卡迈恩眯了眯眼睛，以他的直觉，对方应当是一个极其自大的罪犯。能让埃德尔跑出来，并且在知道持剑人存在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定然是个对自己的犯罪尤其自信的。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要是那家伙被我找到，我肯定直接给你拎过来。”达达利亚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卡迈恩和埃德尔两个人。

卡迈恩低头看着自己熟睡的爱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些许的担心叫他无法搂着怀里的人浅睡一会儿。记得旧世的时候，偶尔埃德尔因为某些缘故触发ptsd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如同一只折了翼的鹰，往他的怀里试图汲取安慰与温暖。他的爱人总是叫他心疼，分明脆弱而自卑，偏生有着那般的不允折煞的傲骨。

正当卡迈恩发散思维的时候，怀里的人动了动。埃德尔缓缓睁开了眼睛，尽管状态并没有好转太多，但是似乎已经没有被魇住了的神色。触及卡迈恩担忧的眼神，埃德尔面色苍白地笑了笑，接着抬手抱住了卡迈恩：

“幸好，还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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