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谁都不允许想他

回到了教室，莫老师正坐在讲桌前，守着同学们自习，看到梅欢雪进了教室门，才翻开课本站起身来：“人都到齐了吧，好，我们开始上课了。”

梅欢雪有些惊讶，难道莫老师在等着自己回来吗？

她匆匆忙忙回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上，桌子上摆着的是新买的地理课本，莫老师手上是他自己的课本。

但是梅欢雪并没有去买课本，她还想和莫老师的东西多接触一会，就仿佛是在和莫老师触碰一样。

梅欢雪瞳孔微微震了震，心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随即便自嘲般撇弃了那个念想。

怎么会呢？莫老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怎么不起眼的学生亲自去买书呢？

那这本新书会是从哪里来的呢？

梅欢雪翻开这本崭新的书，书页上洁白如雪，甚至有些发蓝，没有一丝皱褶，也没有一点写过的痕迹，可以说梅欢雪是第一个翻开这本书的人。

会是谁呢？替她还了书又买了书给她。

也许这在别人看来是做了件好事不留名，但在梅欢雪看来完全就是坏了她的美梦。

如果被她找到，一定要那个人吃点苦头，不论那人是出于什么原因。

不过现在，她不想想这些不愉快的事，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听着莫老师的课，然后压下心底的恶心在这本新书上做笔记就好了。

莫老师，她的莫老师。

只需要念出这三个字，心底就会涌上一阵阵暖意，仿佛所有苦痛都变得不值一提。

就算这只是梅欢雪的一厢情愿。

梅欢雪期待着莫老师在讲完课后，不疾不徐地走下讲台，然后像往常一样带着温和如玉的微笑询问她一些问题，但这次，莫老师整堂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哪怕一眼也好啊。

梅欢雪壮着胆子在他提问时小心地举起了手，垂着头偷偷观察着莫老师的视线。

还是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看一眼呢？

明明昨天还很关心的啊，今天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梅欢雪心中冷意翻涌，暗自冷笑，也对，本来就是暗恋而已，想那么多做什么。自己只是一个学生罢了，莫老师带过的学生该有几百上千个了吧。

这么想着，就算不能释然，也要好多了。

白天一整天他们都没有说上一句话，直到放学莫老师才对梅欢雪说了一句“再见”。

梅欢雪连一句回应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莫老师就转身离去了。

一定有人给莫老师说了什么，一定是这样……

梅欢雪自我催眠着，让自己相信绝不是因为莫老师讨厌自己，最后下定决心要找出那个也许并不存在的人。

梅欢雪咬紧了下唇，摸出了一把崭新的水果刀。

第二天早读时，莫老师作为班主任很早就来到了教室，梅欢雪的那本新地理书被一把水果刀插在讲桌上，和上一次梅欢雪的校服被划烂仿佛是个呼应……

莫老师握住刀柄将刀拔了出来，书本随之挪动，露出底下一抹殷红。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刀尖上也凝结了一层黑红色的干涸的血，或者是像血。

书本底下的液体还没有完全干涸，莫老师用手轻轻抹了一点点，放在鼻底闻了闻。

随后他又翻开书看到了扉页上写的“梅欢雪”三个娟秀的字。

莫老师猛地将刀子拍在讲桌上，水果刀与桌面触碰，同时发出了清脆与沉钝两种声音，这让坐在底下的学生们头都不敢抬，至少看起来像是害怕得一动不敢动。

“是谁做的？”莫老师低沉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威压，空气瞬间凝固，沉闷的教室潮湿而又闭塞，梅欢雪浑身发着抖，既是害怕被拆穿，又是激动莫老师因为自己而生气。

没有人回应，莫老师捻起那本新地理书，随意地晃了晃，书页自然展开，哗哗的声响中似乎充斥着血腥味。

莫老师眯了眯双眼，露出一个充满威胁的假笑道：“是谁拿走了梅欢雪的地理书？”

胆子大的同学们纷纷回头瞥瞥梅欢雪，然后又自以为隐蔽地交头接耳；讨厌梅欢雪的也就翻个白眼撇撇嘴就当作不知道继续双目无神地面对早读书本发着呆。

梅欢雪紧抿着双唇，垂着双眸，只听莫老师的声音从远处平静传来：“欢雪，别怕，老师会帮你解决的。”

梅欢雪点点头，小声道：“谢谢莫老师。”

这声道谢很小声，如果是平时的话应该只有梅欢雪自己才听得到，不过现在教室里静得像是一座坟场，整间教室里没有人听不见她的声音。

莫老师又将自己的地理书放在了她的桌子上：“不用谢，你继续用我的吧，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这件事的。”

他的语气极其坚定，眼神却是一片温柔。

放学后莫老师又找到梅欢雪向她保证了一定会帮助她到底，梅欢雪也很开心地感谢了一番，然后才回家去。

这才是她的莫老师，关心她的莫老师，充满正义感的莫老师。

回到家后，梅欢雪如释重负般脚步轻盈得如同在舞蹈，她的形体十分优美，像天鹅起舞般旋转了一圈，在这之间动作流畅地从书包中提着装饰似的取出了那本属于自己的地理书。

是那本由莫老师买的，并且写满了莫老师字迹的地理书。

梅欢雪随意打开书本将脸埋了进去，深吸一口气嗅着纸张和油墨的气味，心里充满了暖意。

她自我催眠了好久，终于又可以碰到莫老师的书了。

两本，而且是两本莫老师用过的书。

梅欢雪把莫老师新买并且从头到尾誊抄了一遍笔记的地理教材收藏进带锁的柜子里，然后拿出莫老师上课用的教材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做着家庭作业。

窗外树上，男人的身影飘忽不定，看到梅欢雪做完作业关上灯时，他才顺着树上一根垂在地面上的麻绳回到地上。

那个一直盯着梅欢雪不放的男人，梅欢雪早就察觉到了。

她也知道他是谁，但从来没有揭穿过。

因为这样她才能清楚地感受到，莫老师是她的，谁都不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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