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2

  季杨杨站在镜子前面刷牙，右手上的伤仍然没好，他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季杨杨。可这真的是做梦吗？如果真是做梦，怎么会这么真实？他叼着牙刷，盯着看镜子里的自己，跟在婚纱照上的男人如出一辙，梦里的记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由于苏醒而模糊不清。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算是因为昨天黄芷陶给他药，但他也不用在梦里yy她是他老婆吧。                                

        十八岁的季杨杨，收过很多女生的情书，但事实上只对赛车有感情。  

     “杨杨，快点儿！”刘铮敲了敲门，“我要上厕所！”季杨杨刷牙的动作停了停，看了看放在洗漱台旁边的手机，原来他已经进来10分钟了，难怪舅舅在催。

         洗漱完，季杨杨走出卫生间，看到坐在饭桌边的季胜利和刘静，忍不住蹙了蹙眉，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季胜利忍不住催促他：“杨杨，你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怎么动作还这么慢！”旁边的刘静看到儿子的脸色，赶忙用手肘顶了顶季胜利：“杨杨，快坐下吃饭。”季杨杨撇了撇嘴，拿走桌子上的三明治：“我就不吃了。省得败你们二位的兴！”说完就拿起书包走了出去。“诶！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季杨杨听到季胜利的话，不屑地冷哼，刘静看到父子两个又要吵起来，赶紧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季杨杨：“那你先去学校吧。牛奶记得喝。”季杨杨冷着一张脸，接过牛奶。姥姥从厨房里走出来：“杨杨，这就走啦？”“嗯，姥姥再见！”季杨杨听到姥姥的声音，柔声回答，穿上鞋子出门了。

       因为昨天的法拉利事件，他被叫了家长，回家后刘铮就告诉他刘静去见李萌了，不仅车要拿回去了，还说他爸妈要和他一起住。季杨杨想，和这两个从来就没有在他的童年里出现过的父母一起生活，他怀疑以后每一天都是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季杨杨怕过谁！        

        今天是高三誓师大会。季杨杨到操场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这样的会在他眼里毫无意义，毕竟对一个年级倒数的人，高三不高三又有什么区别呢？

        季杨杨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眼就看到蹲在那里念稿子的黄芷陶。旁边的方一凡和乔英子在和她说笑，季杨杨看到方一凡凑近黄芷陶，忍不住蹙了蹙眉，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对她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但看到梦里的“妻子”和别人亲密的样子，总是有点儿无所适从。不过，这儿关他什么事。他撇开脸，不再看他们。       

       誓师大会很快就开始了。开始是一长段冗长无趣的发言，然后是家长发言，听到季胜利的名字，大家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季杨杨，有的钦羡，有的好奇，黄芷陶也转过来，季杨杨瞥了她一眼，竟然觉得那脸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

        季杨杨看到讲台上的那个男人，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假装自己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家长代表，他是家长么？季杨杨想，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季公子，你爸牛啊。”“滚。”季杨杨冷淡地转过头去，不理会那个同学听到他的话后尴尬的神情。

       “下面让我们有请学生代表启动宣誓仪式。” 

        黄芷陶跑了上去，马尾一甩一甩的，有种莫名的俏皮，她微微深呼吸，站定在主席台上，视线落在季杨杨身上，也算是她的一种习惯，少年站在那儿，不知是不是今天阳光太好，她竟然觉得他在微笑。

     “老师们，同学们……”季杨杨看着现在主席台发言的女生，阳光撒在她的头顶，女生的声音是干净的，带着一种爽朗大气，好像她不是在讲没人愿意听的励志演讲，而是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似的。

       嗯……她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妈妈吧？

       不知怎么，这个念头突然窜进他的脑海。还是被那个梦境影响了，他想。陆陆伸出手要他抱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才十八岁，这些都离他远着呢。季杨杨垂下头想。突然有点儿想开车。

       “我拼搏！”季杨杨手插在兜里，看周围的人歇斯底里地喊叫，觉得觉得既无趣又悲哀。突然前排的人叫了起来，一群人朝主席台的方向涌去，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的局面。季杨杨趁没人注意，往门口走去。      

        切，誓师大会！     

        方一凡从棚上摔下来，把誓师大会搅得一团乱。黄芷陶拿着自己的气球，和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俩聊我呢？”黄芷陶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转头一看，是方一凡。乔英子和方一凡向来是插科打诨惯了，开始互相打趣，黄芷陶看着他俩默契的对话，越发觉得方一凡口中的所谓“女神”不过是他胡扯的玩笑罢了。

      “陶子，你准备许啥心愿啊？”

         黄芷陶想了想，说：“我呀，想考个好大学。然后……”

       “想早点儿见到我爸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一直在国外……”虽然说着这么丧气的话，黄芷陶的脸上依然是从容淡定，乔英子老是想，好像没什么事让她崩溃。“英子！”是英子的父母。黄芷陶笑眯眯地和宋倩问好，然后看着他们离开。又是孤身一人了。    

        其实黄芷陶很羡慕英子，羡慕她有一个关于穹苍的梦想，也很羡慕方一凡，羡慕他爸妈总是在他身边，偶尔，也很羡慕季杨杨，因为他能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黄芷陶什么也没有，习惯了接受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也习惯于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习惯了孤独，也习惯了得体。

        她在人群里瞎逛，想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或许她唯一的不习惯是，十八岁的少女第一次了名为喜欢的感情。

        季杨杨第一次跑赛车只有十五岁。那一年是季胜利和刘静在外工作的第七年，刚开始他会哭闹，后来是冷静，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学习，拿到好成绩就能让父母高看自己一眼，可后来啊，连奶奶死了他也没来得及来看她一眼，季杨杨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最后的一句话：“别怪你爸。”可他还是怪了。

         丧礼那天他哭的很惨，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哭过。那之后，他又被送到了姥姥家，和舅舅他们住在一起，刘铮带他去跑赛车，一圈跑下来，除了风和心跳，他什么也没感觉到。所以也不再感觉难过或是想念。

        在刘铮的车场跑了几圈，跟刘铮争执了几句，季杨杨一句“我还能住我姥姥家”把刘铮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在季杨杨眼里，这两个缺失他的童年的父母，根本不配称其为家长。他从车场走了出来，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他妈。原谅他们，和他们好好相处，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这样说起来容易的道理，为什么做起来这么难呢？

        季杨杨插着兜往他姥姥家里走。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季杨杨拿出手机来看，是黄芷陶。

      “季杨杨，要看电影吗？谍中谍6。”

        还有一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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