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一把伞递给陈语措。
陈皮:回去干嘛?看走廊里的吞云吐雾吗?
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皮卡丘小姐:回炉改造去,你们刚才说话,我深深感受到了差距,我去学习了,没办法我不像你那么好命呀。
陈皮:别。
皮卡丘小姐:请松开我的头发,谢谢。
我有些声音暗哑,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
陈皮:(自言自语)不是摸头杀百试百灵吗,这咋失效了呢?
皮卡丘小姐:行,陈大少爷,您请,区区一个午休时间嘛,陪您逛商场是我的荣幸,您看这么说可还满意?
皮卡丘小姐:人家那是摸头发,你这是薅头发,得亏我头发长得厚实,要不然就是假发也禁不住呀。
我没好气道。
又几根青丝脱离了发根,安静地躺在我手心里了。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他撑着伞,我举着外衫。我是有机会和陈语措雨中共伞的,再个这伞本也是我的,可我依旧扯嬉皮:
皮卡丘小姐:我喜欢雨中奔跑的感觉。
陈皮:嗯好,小心点,别让泥点子溅到裤子和小白鞋上了,特别难洗。
这话好像没有毛病?好像还很体贴?还很温柔?
六月的雨。地面蒸发的热气,扑面而来熏蒸得脚脖子都滚烫,雨水将树叶洗得清亮一些,不再尘垢满面了。
导购员小姐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二位里边请”。
他试穿了很多套衣服,我帮忙拿着,像个说话解闷的狗腿子。
直到逛到他意兴阑珊,我的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
陈皮:很喜欢?
皮卡丘小姐:什么啊,没有的事。
他笑出了声。
陈皮:你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件白裙子。
皮卡丘小姐:怎么啦,还不许看了,看衣服又不犯法。
陈皮:喜欢就买呗,给你赚个差价要不要。
我摇摇头。
陈语措又看了一眼橱窗里的白裙子,很长,盖过小腿的米数。他抿唇,那神情像是在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人喜欢苹果,有人喜欢橘子,有人喜欢葡萄,还有的人喜欢鸭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皮卡丘小姐:走啦,我要回去了,我看你衣服也买得差不多了哈。
他有些不置可否地笑笑,偏过头从门帘出去。
陈皮: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小朋友。
雨停了。
我将手上的外衫卷成一团,抱在怀中。
皮卡丘小姐:再见。
陈皮:哎——
皮卡丘小姐:怎么。
陈皮:伞还你,我大概下手有点重了,伞骨有些弯折,不碍事吧?
皮卡丘小姐:老早的毛病了,没发现么,这个是杭州的天堂伞,坏了可以免费寄去门店维修的,包邮那种哦。实在修不了,可以花五块或者八块换一把新的天堂伞,很划算啊。
皮卡丘小姐:别担心,我可不是随地碰瓷的老太太,就算我老了,也是善良的老太太。
陈皮:我相信的。
我弯起唇角,朝他挥挥手。
他来这一趟,也算是我的开门红了。我频繁地和很多中介交涉,在想着如何找下家,辞呈的腹稿已经在心里默默打好。
开不了单子,即使老板不喊你走,待在这也没意思。
Jay苦恼地敲着笔,我猜他又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跳到人寿银行工作,那边可是比这整整高了800。
我松了松发圈,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文档。
皮卡丘小姐:你九月就要开学了吧?
Jay是高中毕业生,来这打暑假工的。他才17,初生牛犊,恬然又青涩,他可以没什么作为可以零业绩,老板不会怎么样。可我不一样,我是正式工,已经大学毕业了。
“也许要更早,我报名了一个集训营”
Jay说。
皮卡丘小姐:哦,那你遵从内心意愿好了,想去就去呗。若有把握开单,大可不必理会那边。
七月底,我递交了辞职信,如释重负地从任总监的茶室走出来,顿感冒着火球的日头都没那么炎热了。
肯定不是心灵感应,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有什么感什么应。
我走了,他来了。一个拐角而已。
陈语措翘着二郎腿往大堂沙发里一坐,点名要业务员皮语玞过来,跟他一起去看楼盘。
任总监小心翼翼地问:
总监:其实您可以喊一个更有经验更老道的人一起,顺便提供一点点参考意见……
陈皮:你说陈琼啊?
任总监点头,如人脸识别。
许是觉得陈琼去,这一单又稳操胜券、收入囊中吧。
陈皮:还嗯。
陈皮:你们公司没人了?
陈皮:我喊个皮语玞就那么难?
任总监肥胖的身躯颤了颤,支吾着:
总监:她请假了。
陈皮:请假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哪个医院?
总监:这…
陈皮:生意不做拉倒,你不忙我还忙呢,她不在,我走了。
总监:陈总…
总监:皮小姐辞职了,才递的辞呈没多久。
陈皮:(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你们安家有个规定,凡员工辞职需要提前一周对吧,可以这样直接走的?
总监:不…不行。您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把她喊来。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开单,安家哪有闲钱来养闲人,能走则走罢了。
任总监踹了一脚吴经理,大声道:
总监:还不快去,给那什么,皮语玞打电话呀。
总监: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没字,去人事部啊,调档案调资料呀哎哟,真是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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