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塞上蓝牙耳机。
中午的餐补是6元,刚好够一道菜的,无论排骨糖醋鱼,还是青菜白豆腐,都是一样的价。新来的那一批人中,基本上没有几个留下,工资低、压力大、业绩上不去。
我和Jay是漏网之鱼。朵儿来亲戚了,心情不佳,所以让带饭,她嗜辣,不分季节。
皮卡丘小姐:Jay,拼桌么?
Jay欣然应允。
拼桌意味着一个人可以吃两道菜,匀着吃。后厨的稀粥也可以很有味道,因为我往里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白糖。
四菜,三菜,现在是两菜,然后会变成一菜。Jay上个月就说想辞了,去人寿银行工作,虽然工资也不高,但那里给的是无责任底薪。
耳畔放的是陈语措刚刚分享的歌。
Jay很不善言辞,他就是这个性格,默默吃饭,默默工作。我也不善和异性交谈,自得其乐。
我心里有把握,照这个进度,不出一个礼拜,陈语措必来。买不买的无所谓,那是个大交易,他能来我就有一笔上门费。
陈皮:给你看个东西。
我正嚼着米粒儿,微信提示音就使劲响,我无奈。
陈皮:
陈皮:
陈皮:
我付之一笑,哼还好这不是深夜,还好我也正在填饱肚子,要不我的意念会从屏幕里爬出来把他的脸刮花。
皮卡丘小姐:网图?
陈皮:过分了啊。
皮卡丘小姐:是吗,这个世界是没有奥特曼没有光的,和这些都是网图,哪个更过分?
陈皮:你…
我笑得嫣然,又盛了一碗白粥,没有加糖竟然也不觉得寡淡。
我嘬着筷子,挑自己买的那一份菜里的零星的肉片,不好意思伸到Jay的菜里了,一不留神,好像把人家的土豆丝吃了个大半。
皮卡丘小姐:Jay帮个忙,我还在吃着,朵儿没胃口,帮她盛一碗白粥好了,再加一勺辣子油。
我有些过分自信了。
一个礼拜终究没能搞定。
在我绕着公司大楼跑了八圈以后,我几近虚脱,乘个电梯上去时,腿都是软的。常见的没有达到目标的惩罚方式,跑步、上下蹲、俯卧撑,学生时代就是这些,一点新意都没有呀。
管理层更惨,圈数是我们的两倍,当然这无需我们这些小喽啰心疼,人家的工资可不知道是我们的多少倍。
11:00p.m.营销部依然灯火通明,我懒洋洋地煮了一杯咖啡,没人离开,我也不敢下班。
终是不及现在零零后的敢为天下先。
在聊了半个月之后,我感觉抬头纹更深刻了。
皮卡丘小姐:我们是朋友吗?
陈皮:我们是网友。
陈皮:勉强算是朋友的一种。
我躺在阳台上看星星。
拍了张星空图发他。
皮卡丘小姐:你信吗,所有你想念却不能见的人,都是入夜后你看到的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
皮卡丘小姐:陈语措你帮帮我吧。
皮卡丘小姐:再没有客户来找我看房,我就要被解雇了。
皮卡丘小姐:我宁愿体面地自己请辞。
皮卡丘小姐:可是我不甘心,总要有点业绩吧。
陈皮:你别想了,我不会花钱的,我已经在安家那里买过了,买了两套。
皮卡丘小姐:哈?
陈皮:好像叫陈琼吧,一个女的,年纪有点大了,说话有点作。
我哭笑不得,他说的陈琼正是带我的小队长,开单最多的一个,也就三十多岁吧,这也能叫老么。
皮卡丘小姐:你们男的口味都一样,不管十八还是八十,都喜欢十八的小妹妹。
陈皮:嗯哼,精辟,总结到位。
又磨了一个多礼拜,也不知道那天他是抽什么疯,清晨五点多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要来公司。
我是直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从床上蹦哒到地上,语无伦次地说:
皮卡丘小姐:真…真的吗?你是陈先生吗?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陈皮:你怕是个傻子,我声音你听不出?
这话说得,跟多亲密似的。
皮卡丘小姐:谢谢您,我爱您。
陈皮:出息,记得到安家地产门口迎接我。
皮卡丘小姐:好的,没问题。
他来的时候,才九点多。我刚刚结束了每日的早会,趁着这个间隙躲在模拟样板房里吃早餐,两只耳朵竖着,生怕老大或者别的客人过来看房,撞一块了,就很尴尬。
馨香的木头组合柜打的蜡在反射着光芒,最右有一束干花,还有席梦思的儿童床。琼姐说不能碰着了,要罚钱的,我便从来没有碰过。
就像搞龙虾啤酒盛宴吸引顾客的套路一样,告诫我们这些新人,不要吃,吃了每人罚50,客服小姐姐笑着喊我吃,我都拒绝了。
素菜包子坐了公交,又下了公交,时间太久了,硬邦邦的,口感不好。我局促地站在房间里小口咬着,灌着矿泉水,还好没有人目睹参观。
感谢。
群里开始放鞭炮。讨论着又是谁来客户了。
经理到处寻我,我急急地,狼吞虎咽把包子吃个精光。
皮卡丘小姐:嗨,陈先生早上好呀。
陈皮:不好。
陈皮:不是说来接我吗,为什么是一个老女人来接我的,几个意思?
还好,琼姐去给他沏茶了,这样当面说不好吧,就算他是上帝也不能这样说啊。
皮卡丘小姐:消消气,消消气,给个面子嘛,我刚刚去复印资料了,到时候我给你表演个梅花大鼓唱Rap唱双簧都可以好吧?
皮卡丘小姐:(压低声音)求你了,实在不行,五五分也成啊。
陈皮:我怎么就不信呢。
陈皮:你肯定在偷偷吃东西了。
皮卡丘小姐:啊?
他忽然凑过来,抬手想要擦去什么,面粉屑么,过于亲昵的动作了。
我眼睛眨得很快,也快一步揩了揩嘴巴,幸好没有化妆,不然就掉粉了啧。
我跳起来,本能地往后退一步,笑嘻嘻地指着陈语措的脸说:
皮卡丘小姐:你鼻头上冒痘了耶。
……
我也觉得我挺煞风景,但是对于突然来临的惊喜,我会先质疑而不是接住。
他没有囧,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陈皮:我看起来很穷?
陈皮:谁要你钱了?
皮卡丘小姐:(惶恐)我…可以卖艺。
陈皮:嗯我知道。
他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个多钟头,我第一次感觉到我说话的幼稚,也感觉到他对我的形容一点都没有错。
很专业性的术语,我听起来费力,插不进一句话,却还要陪侍在一旁,点头、沉默或者微笑。
琼姐去喊设计师的时候,我有些冒进地问:
皮卡丘小姐:你妹妹去长沙了?
我一开口就后悔了,公事不应该夹着私事说的。可是说出的话,就不要为洒了的牛奶而哭泣。
我们对坐着,他啜了一口花茶
陈皮:是啊,前天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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