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摄氏度 红豆黑豆

那天的他也是吃了好多烤青蛙，那天的他还是学生时代一样的清瘦。

不过，有一种冷叫奶奶觉得你冷，有一种肥叫恋爱里的幸福肥。陈皮现在竟也可以坦然接受穿得像企鹅一样、笑容和煦得如四月的春阳。

我挽起衬衫袖口。

皮卡丘小姐：有一个很公平的喝法。

陈皮给我斟了一杯，然后给他自己也斟了一杯，然后看了我一眼，

陈皮：骰子？

皮卡丘小姐：想一块了不是。

陈皮：但是没得啊。

皮卡丘小姐：这个好办，微信有，我存了这个表情图。

陈皮又深深看了我一眼，喊了一句“老板”。

哈，原来是换小杯子去了。

啤酒杯换成了烈酒杯，红星二锅头，我不是海量，但我留了后手。我笑着看那杯泡沫丰富、白色挂杯的酒，问他

皮卡丘小姐：什么意思？

陈皮：先啤后白吧，别说我欺负你昂。

皮卡丘小姐：好，今天谁先趴下，就算输，要罚的。

陈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的瞳孔里会映射一个有点狡黠的表情吗，他会看穿我的想法吗。

如果给他一个心情APP，可以感知到别人的喜怒哀乐，那他一定会听到我的诉说：我不是君子，是女子。

皮卡丘小姐：你先来。

陈皮：那怎么行，女士优先。

皮卡丘小姐：你倒是把那一套西式教育学了二成二。

陈皮：请。

陈皮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断定我百分百会输。我夹了最后一块在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臭豆腐，嗅了嗅，咬咬唇，就着二锅头一口灌下。

陈皮鼓掌，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从前的事。

一定是辣子酱太正宗了，吃得一个哭一个笑，唱双簧似的。

皮卡丘小姐：纸巾有没？

我连问了三遍，没人搭理我，陈皮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恁是塑料椅子也发出来很尖锐的声音，听着很不爽。

我以为他要发酒疯。

我给他踢了一脚。

谁知他道：

陈皮：老板，我这第一次来这里吃东西，不懂规矩，我们这一桌是观众席吗，我点的大腰子猪耳朵呢？纸巾呢？

陈皮：是我不配吗？还是需要我办张金卡？

我擦了擦眼镜，有点视线模糊，是听他话说当年说的，还是二锅头吹的，已分不清，或许都有吧。

我捂着肚子，再也不管这嘈杂的环境、来往的人群，笑到人都要变形。

许久，我说

皮卡丘小姐：你真醉了。

陈皮：乱讲，你才醉了。

我揉了揉眉心，整张脸滚烫得像烧到了三十九度八，这表情我无需用镜子细看，陈皮的脸上就是最好的印证——高原红。

我支撑着最后的清醒。

皮卡丘小姐：我去个洗手间。

陈皮：你是不是要溜号？

皮卡丘小姐：切我看是你怕了，手机押你这，你手机拿来，都是vivo欸，你不亏，我前几天刚买的。

一瓶半还是两瓶，我不记得了，反正那天是我赢了，虽然……有些胜之不武。可我管他武不武的，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呀。

我随手从路口薅了一把香樟树枝，摘掉那些乌黑发亮的籽后，我进行了强行催吐…

那个味道啊，啧啧啧，我都怀疑是不是吃了云南大山里致幻的菌子，晕车的痛苦在此时看来，就是洪灾和毛毛雨的对比。

事实证明，喝酒不一定能吸引到严谨这样的，但是极可能会招来地痞流氓。

在我吐到胃里空空的时候，按下抽水马桶，回头就扫到一个小眼睛的、不怀好意的男的。在那个猪蹄还没有发挥猪蹄汤作用前，我笑得纯良无害，也许在旁人看着这很风尘吧。

我兜里还有两颗樟树籽。

皮卡丘小姐：大哥，干吃的咖啡豆要吗，有助体力哦。

皮卡丘小姐：送你了，不客气。

我感觉这样太善良了，又踹了那人一脚，这回可不同于踹陈皮，大概子孙根快没了。

回去之后，继续和陈皮胡吃海喝，把那家伙撂倒了。

一刻钟后，乌拉乌拉的救护车就开过来了，还真是，往街心公园公共厕所那个方向开，离大排档近的很。

我兴奋地推了推他，

皮卡丘小姐：你听你听，这声音像不像在说“俺不能死”“俺不能死”。

陈皮：我还能…喝。

皮卡丘小姐：……这怕是没意识了。

虽这么说着，但他脑袋还是磕在桌子上，眼睛睁不开。

难不成要送他回家，我也没车啊，而且这不合适我说不清，那送去酒店，不不不这是下下策……

那打电话给他朋友好了。我摸摸下巴。

皮卡丘小姐：喂，你好，是陈先生的妹妹吗，我是外焦里嫩大排档的服务生，你哥哥喝多了…

我终止了录音，又剪辑好，呵皮皮你这下可赖不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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