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师匠的惨烈批评

【BGM：东方暗夜飞行】

迷途竹林。

满月悬挂在夜空中， 发出妖异的光芒，满天繁星虽然绮丽，却也像重重地压下来一样，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一位少女在竹林深处飞快地穿梭着。她敏捷地躲开路上的每一棵阻挡她前进的竹子，而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因为内心的焦急而不断加快。少女奔跑时带出的呼呼风声，以及脚下的草地、身旁的竹叶摇曳的飒飒响声，当然还有仲夏夜的虫鸣声，都回荡在月夜下的竹林里，成为一首独特的交响乐，而又更增添了静谧的气氛。

前方已经能看到一间小木屋，那就是她要回的家。

木屋周围的地上还留有几个挖掘过的坑的痕迹，那是帝早上用来捉弄铃仙的陷阱。铃仙一个箭步，敏捷地跳过了可能存在的陷阱，直接飞到了门口。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在回来的途中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但是耳朵上的皱褶并没有丝毫的展平的迹象。

铃仙在门口处稍微站了几秒钟，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几个世纪，她自己也记不清楚。她极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她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回想起目击尔茄和萨娜牵手的那一幕，回想起自己推开门加入讨论，大家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愉快地聊天的场景……想到这些，她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笑容，用一句低声而虚弱的“没事的”来作为自我安慰。她又故作镇静地用双手重新拉了一下领带，接着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不高的音量对屋内说道：

铃仙：“我回来了。”

这时铃仙慢慢地推开门，先是把头伸了进去，左右环视了几下。玄关看不到任何人的人影，她才把身子从门外拖进了屋内。一进入玄关，整间屋子里弥漫着的药物特有的苦涩气味就开始往她的鼻子里钻，虽然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但她还是没能完全习惯这样的气味，外面的新鲜空气令她更加的眷恋。她把斗笠摘下来，放在墙角的地方，然后脱掉沾满泥土的圆头小皮鞋，白色短袜踩在了冰凉的走廊上。她背着一筐基本上没卖出去的药品，慢慢地往里面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左边拐角的第二间房间透出微弱的灯光，想必师匠在那里吧。在这之前，铃仙曾设想过一种可能性，会不会因为自己回来得太晚，师匠已经回房就寝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避免一次惨烈的批评教育。可惜事与愿违，师匠不仅没有睡觉，而且从烛光投射到对面墙上的正襟危坐的影子来看，铃仙势必要面临一场劈头盖脸的暴风雨了。她开始觉得更加的紧张，心跳和呼吸逐渐加快，长长的兔耳也已经萎蔫了下去。

铃仙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拉门。

坐在房内的女性并没有丝毫的动作，连目光也没有半寸的转移，她只是继续专注于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的书本，那是一套草药典籍的第六十八卷。她看完一页之后，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书页，翻到下一页，在这期间，她的视线始终紧盯着书，完全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铃仙。

铃仙：“师匠……”

铃仙发出了一声低语，她的声音显然在颤抖。比起直接痛快的劈头盖脸的批评，这样凝重的气氛更令人倍感煎熬，更令人喘不过气来。

铃仙：“师匠晚上好。我已经回来了。”

铃仙又重复了一遍。这时她跪坐到师匠的对面，把肩上的背了一整天的箩筐卸下来，顿时感觉到轻松了不少。她的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膝盖上，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位有着银白色短发、穿着道士服与护士服融合设计的奇特服装的师匠，专注于研读草药典籍时那认真的表情。

铃仙：“那个……师匠……”

师匠没有任何反应，但她显然是听到了。

铃仙：“今天的药品……我卖出去了……两份……”

师匠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

铃仙：“铃仙明天一定会加倍努力的！师匠有什么批评的话就请说吧！”

铃仙把头垂得低低的，在听到师匠作出答复之前，她不敢把头抬起来。而师匠竟真的完全没有答复。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摇曳的火苗，以及不时响起的翻书的沙沙声。巨大的落地窗的外面，满月依然在向幻想乡洒下冷寂的光芒。

永琳：“优昙华，”

师匠喊出了对铃仙的爱称，在这幻想乡里，只有师匠会这么称呼她，

永琳：“辛苦了。你做得很好。你可以去休息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如同钉住一般，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书籍。

什么？铃仙觉得非常的诧异，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她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回来得太晚并且没有把药品全都卖出去而狠狠地挨一顿批评，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可是并没有。师匠只是说了短短的几句只言片语，首先叫出了她的名字，然后对她的辛苦表示慰问，对她的工作表示肯定，对她的疲倦表示关心，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话语了，批评责备的话更是没有。对这一路上一直担惊受怕的铃仙来说，这简直称得上是奇迹。

铃仙虽然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但她终于抬起头来，这时师匠也抬起头，一双迷惑的红色眼睛与一双温柔的灰色眼睛，四目相对地将彼此的思绪交织在一起。

铃仙：“谢谢师匠！铃仙明天一定加倍努力！请师匠放心！”

铃仙站起来，忘掉了长时间跪坐导致的下肢肌肉酸痛，径直向房间门口走去。然而她却在正要踏出房门的时候，猛地站住了。

她接着是顺势退了回来，再次坐回刚才的位置上，坐垫上还留有她的体温。兔子的体温是比人类高的。

铃仙：“那个，师匠……铃仙想请教一个问题。”

面前的师匠抬起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她从前极少主动向师匠问问题，一直都是单纯地听命行事。但是今天因为某些原因，让她可以鼓起勇气问出下面的问题：

铃仙：“博丽大结界……有办法穿过吗？”

在这之后，铃仙和她的师匠——「月之头脑」八意永琳——进行了久违的长谈。铃仙第一次觉得好像拉近了与师匠之间的距离，她的心里对远在人间之里的几位来自异国的少女表示深深的感激。她衷心地希望，自己能够帮上她们的忙，既是作为报答，也是作为对朋友的帮助。

一个小时后，月之妖怪兔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在自己的房间里进入了梦乡。同一时间，尔茄也熄灭了床头的油灯，和萨娜一起钻进了软乎乎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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