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合唱 半途风华

在座的各位，其实大多数都不怎么会唱这种快节奏的歌。自然，世家公子们自小精通音律——但那仅限于古琴古筝一类。只有魏无羡看上去特别兴奋，迫不及待想听到自己熟识的人唱歌，甚至有点想拿笛子伴奏。

作为第一个开场的人，江澄脸色发黑的清清嗓子，扫了一眼歌词。只一眼，江宗主就用杀人的目光看向魏无羡，开始摩挲紫电。

【莲花舟水波光摇曳

意气正风发作誓言】

唱到”誓言“时，好好的歌生生被他降了八度，空气骤然冰冷。魏无羡听到了他的唱词，笑容也敛了下去。

【琼林拉满弓弦例无虚发飞箭

初见白衣青涩正少年】

在江澄后面，温宁怯怯地开了口。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却并不令人生畏。显然，歌词中描绘的是他最怀念的少年时期，“年“字尾音拖长，无限留恋。

魏无羡看了看下一段歌词，还没来得及为”莳花“笑一笑，后面的”拉弦逐纸鸢“就直接将他推向了噩梦。

【莳花漫天雨杯酒清浅笑作多情流连

拉弦逐纸鸢风流恣意还留恋】

”留恋“，魏无羡声音发颤。不过很快，蓝忘机从背后抱住他，低沉而深情的继续自己的歌曲部分。

【姑苏一坛飞雪情窦初现风月

心底悄然倾诉忘羡】

听到”忘羡“时，魏无羡终于情绪稳定了些，勉强笑一笑。

江澄表示很不耐烦，怎么刚唱完又到自己？

【三毒剑平地惊雷紫电激起千层澜

蓦然间回首一身已孑然】

至亲或天人永隔，或形同陌路。魏无羡只隔空望着他伤感的侧脸，却不敢上前安慰。

【心不甘凡尘流连徘徊扬名百千战

酬相知纵死灰飞过千山】

温宁给魏无羡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者却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尤其后面的歌词还专挑他痛处写，唱时声音更加无精打采。

【吟咒起噬敌噬仇噬恨噬不尽血债

奏一首陈情往昔何时还】

血债。陈情。魏无羡闭上眼，细细听着那和他的对仗的歌词。

【挥剑斩破妄破邪破恶破不开恩怨

抚一曲忘机清心祭河山】

这句中有一个高音，蓝忘机却仍将它唱出了清冷绝尘的感觉。破不开恩怨，也斩不断情丝。

间奏响起，江澄和温宁可以暂时歇一口气了，后面更多的人却倏然紧张起来。

***

义城篇，果然开口三个字就直扎人心。

【寄星眸清风与明月

风光负霜华可霁月】

为义剖赠双眼不惧世事艰险

但求济世苍生却成烟】

晓星尘的声音清朗，本不适合唱这样低沉的调子。于是这苦涩的歌词，也叫他唱出希望的意味来。伸手慢慢触到颈间旧伤痕，三个人皆是身形一僵。

【凌霜傲风雪有口难言相对不能相见

茫茫两相隔行世路间待有缘】

唱歌的时候不能打架。宋岚品着”有口难言相对不能相见“这几个字，竭力压下刻骨的仇恨。如今两人倒是能相见了，可谁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年之事。

【讥笑道貌凡间必报睚眦之怨

为何锁魂再求一面】

”面“字本来是高音，薛洋却没有唱上去。如果说”睚眦之怨“几个字糅杂着淬了毒的恨，那”再求一面“则掺了些魔头不该有的情绪。

比如，后悔，和思念。

【眉间血笑意敛尽芳华恨生巧言下

雪浪散恩仇泯灭观音下】

对于自己的唱词，金光瑶冷静的过了头，丝毫没有像前几位一样的情绪化。就算是到”雪浪散“几字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一皱眉，随即又拿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得体地唱出自己的”判词“。

【玉箫音清煦和风暖得朔月染清华

到头来难辨人心真与假】

蓝曦臣的音调过于哀伤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头来，难辨人心真与假。“无奈，又落寞。他们两人的歌词也是对仗的。

【净世间手握长刀霸下宵小尽该杀

屠妖魔未尽断颅不倒下】

聂明玦……实在是不适合唱这样的歌，短短几句唱出进行曲的感觉。他自己唱得很痛快，却没注意身旁聂怀桑听到”断颅不倒下“时脸色白得吓人。

【最惶恐一问得三不知有问难有答

算平生谁知哪句是真话】

聂怀桑唱得很轻，让大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但若是细品，会觉得他轻轻的歌声里藏着万千城府，以及一丝危险的气息。

等了半天，魏无羡仿佛是和江澄低声说了些什么，表情稍显愉悦。

【卧荒冢醉挽一樽美酒灼灼彼岸花】

今行路遥看夕阳美如画】

这歌词很美。可惜，彼岸花盛开于生死之界。有生者的圆满，就有对死者的悲伤。

【忆往昔云深几重青山惘然酒作茶

共此生同行明月伴天涯】

何其有幸，他们将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蓝忘机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在”共此生“一句时，勾勾嘴角低笑几声。又是一句对仗的歌词，愿他们永远彼此相伴。

【犹少年才情得尽风流前程似繁花

但世间多少英雄终成沙

若相问可叹光阴倥偬朝春暮成夏

或可答已有半途是风华】

歌声总是比文字更容易带入情绪，不是所有人都把冷静坚持到了最后。一曲唱罢，生者死者各安其所，就此分别。

魏无羡还沉浸在”已有半途是风华“的感动中，默默看着眼前惨烈的告别，情不自禁为他们伤神。好半天，才开口叫一声，”蓝湛！“

”我在。“

转头，一下就靠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半途风华……还不够。”

“有你在，便处处是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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