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处理完鬼界事务回到千灯观时,看到的不是坐在桌边认真写字的哥哥,而是右臂惨不忍睹、弄得满身是血的哥哥。
谢怜应了北方的祈愿去处理妖兽,倒也不算十分难打。只是缠斗时那妖兽专挑一处下手,一时不慎,叫它得空伤了自己右手。见到花城身影,谢怜笑得灿烂,"三郎回来了?"
却见花城三两步奔过来抓住他手腕探脉,并不答话,脸色还隐隐有些发青。
“三郎,你不要这样紧张。这真的只是一处普通的抓伤……”谢怜感觉到花城正往他的伤口处大量的输法力,哭笑不得地说。
花城仍是沉默。许久,大概是探得谢怜确实无恙,方才生硬地开口问道:“殿下今日去了哪里?”
“应了信徒的祈愿,去除一个妖兽而已。”
“那殿下为何不告诉我,让我随行保护?”说着谢怜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常,花城立即便撤了手,几乎像是甩开的。
“三郎你在鬼市事务繁忙,总教引玉代劳也不妥……”
“怪我累赘事太多,没有能保护好殿下。”花城语气还是硬硬的,略微低着头站在谢怜面前,攥着拳微微发颤。
“怎么能怪你呢,该是怪我没有注意护好自己身体才对。”谢怜仍然温柔地微笑,一手轻轻抚上花城肩膀。花城一僵,似是想闪躲,却最终没有。“好了,三郎不要气了,以后我一定注意不再受伤啦。”
闻言,花城终于是放软了嗓音,“我没有在生殿下的气——”我是在气自己不够强啊。不过谢怜预料到接下来将是一筐自暴自弃的话,及时打断了他,“嗯,那就好。明日还有祈愿,不如……我们一起去?”
“好,一起去。”
***
父母双亡。
利刃穿心。
化蝶消散。
……
谢怜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胸膛仍在不住的剧烈起伏。梦中的景象是如此真实,仿佛将这八百年间的所有噩梦都重新推到他眼前,教他再体味一遍那些心如死灰一个人熬过去的日子。
冷气不住地在身体里流窜,谢怜颤了一下,却不完全是因为冷。
他亲手杀死的仙乐遗民。
无悲无喜的面具。
谢怜过了太久孤独的日子,习惯了微笑,几乎忘了哭是什么滋味。可是现在,他忽然就好想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肆意发泄,就像幼时向母后撒娇那样。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覆上他仍然在狂跳的心脏。
“哥哥,不要怕。”
谢怜转过头去,将脸埋在花城怀里。真好啊,会有一人在他跌落尘埃依旧爱他,有一人时时陪伴他身边。
“三郎……”谢怜依偎在花城身上,舒服地眯起眼,又有点困了,声音也不自觉比平时更软。
“哥哥且安心睡,不必乱想。”
谢怜果真就睡得很踏实,然而花城却没再睡着。窗外月明高悬,一只鬼盯着自己心上人的侧颜,心想……
哥哥怎么这么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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