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八十三）

长安城，边王府。

一位束冠公子轻抬紫金蟒服的袖口，手持狼毫点墨。伴着殿外大雪漫天，他从容淡定地在粗纸上撰写起书法。此时，府卫闯入正殿，跪地传报：“燕王殿下，线人来报，华将军方才负箭身亡于城外。”

燕王面色平静地抬起毛笔，将狼毫放回笔砚。仿佛早已预料一般，淡淡地说了句：“此事…压下去吧，华府还是留着吧，毕竟匪祸之事无人再查了。”

“诺。”

燕王转身将手背在身后，仰天望着纷飞的银雪，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这布局要有耐心，急不得。就像那书法一般，需以慢慢来……”

殿内寒风一阵，将案上的粗纸轻轻吹起，上面写道：獬豸代祭，蛟蟒得存。雪起花落，重归万安。

……

凤骨遗失，武帝龙颜大怒，诏令兵士全城搜寻贼人，未得。

一转三年之后，洛阳华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府前八抬大轿，正是迎亲大喜之日。此前，今日的新郎官特意将一杯喜酒洒在地上，喃喃一句：“公子，过了此夜以后我就去顾府了，快尝尝我的喜酒吧，我可没有忘…”

“栾青，该去接玥姑娘了。”洛霆骁在府门口招呼着他，栾青“诶”了一声，连忙起身离去。迎亲队伍犹如长龙穿梭于街坊闹市之中，鞭炮声，唢呐响。鲜红灯彩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稍显颠簸的红轿不时会抖开小窗的车帘，轿中新妇顶着红纱盖头，手持花香丝帕。红唇皓齿，流霞嫁衣。拦腰束带绣以鸾凤，一切都恰至好处，将她的婀娜显现得淋漓尽致。

拜天地，跪父母。夫妻正对行礼，新妇送入洞房。在座宾客一阵鼓掌哄闹，栾青也随即端起精小的杯皿，挨桌敬酒招待。

“洛总管，这火凤玉佩不是早就……”红袖坐在洛霆骁一旁，望着他手里的玉佩满是不解。洛霆骁扬起唇角，哈哈一笑：“许是苍天有情，那件确实随小姐而去，这件是我前些时日从夜市里寻到的，说来也是奇怪，此物也就红晕稍浅罢了。如此也算为我留个念想。”

话罢，洛霆骁将手里把玩的玉佩踹进了衣兜，抬起酒杯小饮了一口。红袖听后，低头瞥了一眼腰间那枚略有磕碰痕迹的凤纹手炉，思量片刻：“这么说来，我还真有些想念锦儿和公子了，酒席以后，你有何打算啊。”

“我？我总不能一直赖在华府吧？如今小姐已去，守丧期满，我也该过过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了。”洛霆骁一面说着，一面又将酒器斟满。此时栾青也笑容满面地举着酒杯来到了这一桌：“红袖姑娘，洛总管，吃好喝好昂。”

“一定一定，栾兄，你今日新婚大喜，可不要喝得烂醉如泥啊。”

“哈哈哈，那我先干为敬了。”栾青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期间他微眯着双眼，瞥看着桌上另外空着的四个座位：你们几个也算…喝了我的喜酒罢…

……

千年之后，大唐中和四年，晋州城内一树花叶皆红，传言已有千年之寿，如今正在零落。树旁有一宅院，匾额有字：袁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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