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雨

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一些借口。

记得小时候，考试失利，作业没做，借口无非是那几种，虽然我们都知道那是扯淡，但是借口却是不减反增。

直至现在，似乎每走一步都需要借口，我走下去靠的是什么借口呢？

柴洋的心愿，林心和华子的生命吗？

而我的借口是什么？

我的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我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我坚持着，经历了数条世界线的收束，背负着观测者的命运，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吗？

我现在太累了，多么想要放弃，但是这可能吗？

就像是端着一杯滚烫的开水，放手，水会撒在地上，烫到脚，而不放，只能忍受着一种叫做记忆得诅咒。

说个老实话我现在巴不得失忆，但是即使如此，在看到回溯雏形变成我记忆深处的那般——虽然也有细微变化，但是内心深处依然看到了一丝光明。

现在时间，8月5日，ATTRO出乎意料的没有在这几天出现，即使如此，每天晚上我依然失眠了，一闭上眼睛林心的华子的尸体就会出现再我眼前。

一时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了，只有我一身冷汗坐在床上，陌生而又熟悉，手机静静躺在枕头边，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反射着卧室里的寂静。

而我却好像听到了门被踹开，家具混乱不堪倒在地上，细小的如同气球爆炸时的声音，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渐渐的，又睡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卧室里依然是漆黑一片的。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我再次醒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没有再次躺下，而是坐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回溯被我藏在床底下，藏在床底下一个暗格之中。此时此刻的世界线变动率是“0.79485”。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QQ，那个叫做殣阡陵的人并没有出现加我，而她的身份是谁，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我呆呆坐在床上，等待日出。

上次看日出的时候，我记得是6月份了，那时候经常在休息日跟林心约上去天台看日出，但是这次却与那次不同，太阳升起时，周围的黑暗都被驱逐，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缩小，窝在看不到的角落里，这次，阴影堆积在我身后的地面上，随着太阳的升起不断的被拉长。

这时候，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林心发来QQ。

“你醒了吗？”

但是随即又撤回了，我便回到：“怎么了？”

那头的林心发到：“我还以为你没醒呢，我起来的比较早，现在在看日出呢，你有看到吗？”

我发了个嗯，但是心中却莫名升起一抹悲伤。

“你还记得咱们看日出吗？我在家里呢，感觉完全不同，没内味儿了，什么时候咱们俩在到天台看看，好久没看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乱糟糟的，便发到：“有机会吧，先把难关渡过去吧，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去看…华子也是，的时候咱们四…三个去吃个饭吧，现在就想踏踏实实坐下来，啥也不想…”

接着，我又发到：“你们会因为世界线收束而死亡的。”

林心回到：“我知道，我相信你可以救我们的，对吧？”

对吧？

对吧。

中午时候，我们三个人又在图书馆集合，华子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熬夜了，我摇了摇头，林心也跟我说我黑眼圈好重，我下意识摸了摸，眼皮下边松松垮垮的，不免让我也吓了一跳。

一直到了下午，天不比中午早上的明亮，阴云笼罩了天空，我抬头望去，似乎要下雨了，我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苦笑，可能是……

想苦笑吧。

果不其然，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下雨了，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顿时，人行道，马路都变得湿漉漉了。

整个东城笼罩在了一片寂静与嘈杂之中。

华子在六点左右时候由于一些琐事先走了，我和林心依然待在图书馆里，我发现这家伙忘了带表，于是便把他的手表塞了口袋里。望着云层越来越厚，直到下了雨，图书馆里的书客一个接着一个走了，我们两个才把书放回原处。

站在门口，下一阶台阶就会淋到雨了。我脱下了穿在身上的防晒服披在了林心的肩上，她死活不要，说自己不冷，别让我感冒了。

我摇了摇头，强行把拉链系在她的蓝白色的连衣裙上，看起来很是突兀，但是林心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我也笑了出来，与以往不同，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不由得看住了林心，她在我的怀里没有挣脱。我跟她说打个车送她先回家，林心却摇了摇头，跟我说：“咱们去天台吧，我好想去…”

林心的眼睛永远都是晶莹透彻的，就像是湛蓝宇宙中的一颗彗星。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内心也想去，于是便打车前往风情城。

这个时间里，风情城基本上一个人都没有。我拉着林心的手上了天台的台阶，公共厕所的塑料门就像是透明的一般，台阶也是湿答答的。

雨水沾湿了我们的衣服，我感觉林心在颤抖，于是便把她抱在怀里，林心向后仰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天。

一阵风吹来，林心打了个喷嚏，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不由得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她也用手握着我的手，冰冷的触感不比以往，有了些许的温暖。

这也算是我争取来的。

雨依然在下，我们的脚下已经堆积了一片小水洼，雨水从天台门的缝隙流下去，也堆积在了台阶上边，顺着台阶往下流去。

我俩的衣服已然完全湿透了，这时候，林心却缓缓松开了我的手，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啊？”

我小声嗯了一声，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异常酸，虽然只有短短一周时间，我却再次经历了那种绝望感与无力感，也一度想要放弃。

但是还是没有放弃，走到了现在。

不由得突然特别想哭了。

于是我便抱着她，蹲了下去，林心也蹲了下来，躺在了我的怀里。

我紧紧抱着她，泪水混合着雨水划过我的脸庞，林心被我抱得有些疼了，不由得闷哼一声，但是却没有动，任由我抱着她，无声啜泣着。

“为什么你这么温柔呢……你这样让我想放弃都难啊……”

我浑身颤抖着，雨水打在肩膀上，溅起了一个个小小的波纹。

林心在我耳边小声说着：“没事儿的，你还有我呢，额…还有华子呢，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哪条时间线里。”

我抱得更紧了，直到雨停了下来，夕阳西下，就像是在天台的边缘处一样。

我揽着林心看着夕阳慢慢落下，随即，等待着星空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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