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庐城,到处都是美好的颜色,从阳光到树梢,从树梢到墙檐,从墙檐到大地,从大地到河流……都像是泼了颜料:洒了金的日光,滴着翠的水面,染了红的花朵,还有肆无忌惮到处流淌着青绿的草木……哦,果然最美人间是春天哪!美得让人恨不能多长两只眼,总觉得看不够,看不完。
这样美好的景致,木易却顾不上观览——他正忙着跟杨子短信聊天。
收到杨子短信的时候,是在吃了午饭之后,他正和苏皖、江山在学校的操场上遛弯儿。
杨子问:“在干嘛呢?”
木易回:“在生气。”其实,他并没有真生气,不过是闲侃。
杨子问:“生谁的气?”
他回:“生饭的气。”
杨子问:“饭和你有仇?”
他回:“饭和我没仇,我和打饭的人有怨。”
杨子问:“那你吃饭了吗?”
他回:“吃了,但是没吃饱,所以生气。”
杨子在那边笑,笑他还像个孩子。
……
木易简单地述说着午饭的遭遇。
苏皖和江山在前面喊他:“你还走不走了?”
他摆着手说:“我回个短信,你们走先。”
杨子说茶山学校也有工作餐的,相较而言,就好很多。
木易记起了在茶山学校实习时吃过的工作餐。没错,茶山学校也提供午餐,也是承包给外面的快餐店,所不同的是,茶山学校的午餐由快餐店打包好了直接送到学校,也不见得饭菜更好啊?
杨子说:“好就好在盒饭送进了办公室。”
木易问:“为什么?”
杨子说:“去快餐店吃饭,要直面卖饭的人,容易产生纠葛,而在办公室吃饭,只能直面盒饭,人是没有理由跟饭菜生气的。”
木易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也问她:
“你吃饭了没有呢?”
“正吃呢。边看报纸,边给你写信呢。”她说。
“心无二用,你倒是一心三用啊。还把我放在了最后面!”他故意装的挺委屈。
这算不算男生撒娇呢?杨子呵呵一笑,说:“好好,我给你写信呢,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
“吃饭是第一位的,你还是先吃饭吧,回头再聊。”木易觉得在和朋友遛弯时,同她短信聊天似乎不大妥当,心里想去追苏皖、江山。
“别别别呀!”杨子把他拽住说,“报纸上提到嫦娥一号,我想知道,嫦娥一号奔月成功了吗?”
“成功了,去年三月就成功撞月了,'嫦娥'见到了吴刚,现在月亮上就差只兔子了。”他说。
杨子被逗乐了,问:“两年后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看来她对未来充满了兴趣。还有什么推辞的?扯吧!
“人类不穿衣服了,改穿盔甲,都成了钢铁侠。不用吃饭,吞一粒药丸就够了。不睡觉,抱着个手机跟吸大烟似的。出行不用走路,也不骑车,穿的盔甲就是飞行器,也有踩俩风火轮的,或者踩个筋斗云啥的……”他说,“总之,人类都成了神仙。”
杨子大笑,道:“木易,你在吹牛!”
他说:“也有你想不到的,踩风火轮和筋斗云的是中国人,西方人都长着翅膀,或者穿着盔甲,东西方大战,你能看到漫天飞舞的'风火轮''筋斗云'和长着翅膀的机器人斗法。”
“木易,你又在吹!”她说。
“你更想不到的是人类都不说话了,说话容易产生矛盾,大家都用默语交流,西方人用智能识别,中国人都会读心术、唇读术。我今天就是忘了用读心术,所以才和打饭阿姨生了嫌隙。”
杨子说:“木易,你还在吹!”
高文芳捧着吃过的饭盒凑过来,问:“怎么回事?看你这一个中午笑的。”
“有吗?”杨子吃了一惊,“哦,在和一个朋友聊天。”
“最近,你这短信发的有些频繁哪!”文芳说。
“啥情况?”薛源也来凑热闹,打趣道:“杨子,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哪里有!”杨子的脸红了,拉过报纸说,“哎呀,薛姐,芳姐,你们忙你们的吧!我要看报了。”
文芳笑笑,端着空饭盒走出去了。薛源横了杨子一眼,觉得无趣,自顾自收拾自己的折叠小床,打算睡午觉。
杨子又拿起手机说:“木易,你接着吹吧。”
“好吧,你猜对了。其实世界没什么变化。”他说,“不过好像有点乱。海盗猖獗,中国开始亚丁湾护航;河北煤气管道泄漏,20多人遇难;湖南湘潭煤矿火灾,25人遇难;尼日利亚教派冲突,300多人丧生……”
——触目惊心!
他突然觉得不应该跟她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实际上,他唯独忘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那就是2008年的那场地震。这,冥冥之中,或许??
杨子不知道那场地震,也不会知道将会有多少人在那场地震死去,上面的数字已经让她唏嘘不已,说:“木易,你是说世界在越变越坏吗?”
“也不是,好事也多!”他想让她相信明天会更好,“中国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多国海军来青岛参加海上阅兵;美国第一任黑人总统访华;国家总理访朝;祖国60华诞,首都大阅兵……”
这些的确都是好事,只是,它们好像离自己的生活太遥远了。杨子这样觉得,就看到高文芳回来了。
文芳一进来就说:“那小两口出去了。”
杨子知道“小两口”是指谁,赶忙丢下盒饭就要跑出去看。
刚在躺椅上睡下的薛源冲着她问:“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那么好奇吗?”
“我只是看看!”杨子挑了挑叶眉,然后跑出去了。
果然看到小木易和韩暖肩并肩地走出校门,向东边走去了。
二人走出一段路后,小木易仿佛察觉到什么,回转头朝杨子所在的地方望了望。
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杨子吓得不轻,赶紧侧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待再回转时,发现二人已经走远了。
杨子赶紧给木易发短信说:“你们刚才出去了。”
“谁出去了?”木易没有反应过来。
“小木易和韩暖。”
他恍悟了,问:“干嘛叫他小木易呀?”
“他现在比你小两岁嘛,自然是小木易喽!”
想想,倒也是。
“唉,他好像看了我一眼呐。”杨子说。
“看到你了吗?”他问。
“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看到,我侧过脸了。”
木易便又记起在茶山学校实习时,的确有过被谁暗处观望的感觉来。依稀记得,有那么两次,他转过头想要验证那种感觉时,便会远远地见到一个少女的侧影,缓缓地走去了。
——难道那个少女就是杨子吗?
他正艰难地思想着,苏皖、江山便围过来了。
“给谁发短信呢?这一个中午把你忙的!”江山问。
“啊?”木易吃惊了一下。
“是暖暖吗?你们旧情复燃了?”江山戏谑道。
“当然不是!”他表示否认,又马上解释说:“是我以前实习的同事,向我询问些事情。”
“哦——”江山的语气不知是认可还是怀疑。
苏皖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好像很深地看了他一眼。木易不敢过多解释,怕越描越黑,干咳一声道:“我们,再接着转转吗?”
苏皖才说话了:“不转了,都转三圈了。回去在办公桌上趴一会吧。”
“也好,回去睡一会。”江山抬脚往办公楼走了。
“呃,好吧,我的教案还没写完呢,正好回去补教案。”
“老易,上周你就在写教案了,你这也太勤奋了!”江山说。
“那是,我勤奋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木易不好说是因为和杨子聊天耽误了。
江山抗议道:“老易,你不能这样!你教案写得太好我该挨批了!你还指望写教案拿个奖啥的啊?”
“谁叫你不用功,挨批也是活该!我打算把教案写成今年的标杆!”木易有意气他,又转脸问苏皖:“领导,我们的教案何时检查来?”
待江山也看着她,苏皖才意会到这“领导”指的是她,自嘲说:“我是领导吗?我是自己的领导吧!”
木易恭维道:“不,您永远是,我和老江的领导。”
苏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木木,你哪句话才是真的?”
“呃?”木易语塞了,站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也许是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了——她是在怀疑些什么吗?
苏皖微微一笑,说:“好了,标杆,赶紧去补你的教案吧,明天就要检查了。”
三个人在楼梯口处分开了。
木易有些心情复杂地上了楼。前脚刚迈进办公室的门,短信铃声便响了。
——当然,还是杨子!
怎么办?杨子的短信、补写教案,还有苏皖有意无意的话语……
选一个吧?
苏皖的话?不好理解,可以暂且不想。
教案?明天才检查呢,可以晚上再补。
杨子的短信?嘿,还有啥犹豫的?Come on!继续!
——不就是再缴些话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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