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梦中少女（二）

     杨子？你的名字叫，杨子——

     木易惊醒过来。

是个梦！他从床上坐起身。

      好奇怪的梦啊！梦里……好像有个少女，似乎对我说了什么，什么呢？她好像叫做……什么来着？叫什么呢？？

     他拍了拍额头，记忆断片了，像是旧时电视屏幕上闪现的雪花点，消隐在一片雪白梨花掩映的烟岚里……她，是谁呢？

     腮边似乎有水滴犁过的痕迹。

     他慌张地摸了摸脸。

     哪里来的水呢？不，是泪！也不，的确是水！而是他落下的泪水！！

     怎么了？梦里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落泪呢？

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夜半时分”……这梦里的泪水，是久别重逢的欢喜？抑或是知交零落的悲泣？

她——是——谁呢？是潜意识里的重要他人？一个望眼欲穿的归客？抑或一个寻寻觅觅的行者？她——究竟——会是——谁呢？……

     夜风拂动窗帘，某束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射到内室的墙面上，在墙角处弯折，与下方一个白色的光斑结合，仿佛在墙上画了一个棱角分明的反向“？”号。

     天还未亮，不过透过窗帘的颜色依稀可辨，黎明已不甚远了。

     木易下了床，拉开帘子。果然，窗外已经晨光熹微了。

     于时，他忽然察觉手心里有些异样，似有被硬物划过的痕迹。伸开手掌来看——

     好像是行文字？只是晨光昏暗，难以分辨。

     他惶急地打开床头的台灯。

     ——竟是一串手写的数字！

     “1-3-1-5-5-1……”他心里默念着。

好奇怪的一串数字啊！他怔住了，半边吃惊的表情湮没在熹微的晨光里。

     “1-3-1-5-5-1……”他再次默读着。

     多么熟悉的数字，却是陌生的排列组合，恍惚间，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个电话号码？！他本能地认定，这的确是个手机号码！

     可是，会是谁的号码呢？

     思想在大脑里飞速地搜索着。

     没有？记忆里搜寻不到这样的一个号码。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翻查电话本。

     没有，手机簿里也不曾储存过这样一个电话。

　 ——好奇怪啊！似曾相识却又完全没有记忆的号码！

     究竟会是谁的呢？又是谁将其留在他的手心里的呢？是自己吗？

不，他没有写过，那不是他的笔迹。

也不像是身边的谁写的——那笔迹执拗又娟秀、陌生又熟悉——他想不出这些数字会是谁写的，但是心里确信，这样的书写一定在哪里见到过！在哪里呢？

     依稀中记起，睡梦里有个人影，似乎是个少女，曾拿什么东西在他的手心里划过——像一支游走过的笔。

这样想时，那种被笔尖划过的感觉，隐隐约约的，竟越来越清晰。

     难不成——这号码，是那女子在睡梦里给他留下的？

     这——真离奇了！也真够不可思议的！

     可是，这号码，赫然地写在手掌心上，由不得他去怀疑。

     只是这些，是何缘故呢？

他说不清其中的道理，大脑里净是梦境中满地雪白的梨花和那个若隐若现的少女……

     记得某本书上说过，有情（缘）人，心有灵犀。大概托梦传情这回事正映了此番道理吧。

     若此，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个“她”，正热切地盼望着我呢？呵呵，谁知道呢？

     亦或者，潜意识里，我在强烈地思念着谁吗？

     没有吧，我还能思念谁呢？暖暖吗？

     不会不会！他本能地否认着。

     ——想当初，暖暖决定和他放弃“相濡以沫”之时，也应该在彼此心里约定——“相忘于江湖”了吧！

为此，他也曾经难过了好一阵子。而今想来，又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这个“她”，又会是谁呢？

     ……

     木易决定将那个号码储存在手机里，或许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寻到些蛛丝马迹，却又在默记那个号码时，禁不住潸然泪下。

     落泪——

     莫名其妙地落泪，竟至于不能止，像机车的刹车失灵，像河湖的水闸失控。

     他试图将眼泪抹干。心里犹疑，为何会这样情难自已？

     铃——铃铃——铃铃铃——

     腕上手链的铃铛随着他擦拭的动作响着。   

仿佛在低语：

     “易！快点，来得及！”

     他惊讶地注视着腕上的手链，心里怅惘怎么会生出这样突兀的错觉？

     那是一只银色的手链，银色的丝绳，串着银色的珠子，精巧的结节处缀着个银质的铃铛——是一只可爱的招财猫，口吐银舌，双目含笑。舌头摇荡，发出清脆的声响——

倘若你再多些细心，会发现银舌上镌刻有字：天长。刻痕很深，仿佛要刻进骨子里。

     ——“天长”？

     哦哦，这样的手链理应有一对吧？另一只上是否刻着“地久”呢？

     只是——另一只，在哪呢？谁戴着它吗？

     ——天长地久？

     ——“你的'天长'！我的'地久'！”依稀有回音在耳畔飘过，这样的话语，似曾在哪里听过？

     凝视着腕上的手链，木易陷入了沉思——这只手链，他已经戴着很久了，却并不能完整地记起它是如何得来的。

     捡到的？不会！他没有那样的印象。

     谁送的？或许……零星的记忆，如眼睑上摔碎的水滴。

     那么，何时？何地？何人？因何言语？

     恍惚间，似有铃音回旋，如耳际飞过的凌乱的风——

     铃——铃铃——

     好像很久远了。

仿佛是在，黄昏下，小湖边，一个身影掉进了水里面——

     铃铃——铃铃铃——

     依稀中，他拖起那个湿漉漉的身体，四周盛开的水花，如溅起的清脆铃音：

     铃铃铃——铃铃——

     那落水的身影，是个女生。隐隐约约，戴着的正是这样一只手链……

那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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