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我已经躺在这里很久了。

我头发干枯，嘴唇发白且裂，脸上积攒的灰尘扔挡不住原来面部的惨白。我尝试着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可我还想睁开——用我仅剩的苟延残喘的力气。我想听听有什么声音，过了三天三夜，仍是没有什么声音；我想摸摸旁边有没有不一样的感觉——哪怕是尖锐的毒刺！我身下，平整的地面，没有一处凸起，也没有一丝温暖。

我就在这个世界中存活，除了命，什么都是我的，我自己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如此。我试过挣扎，但一道亲切的声音开始咒骂——我再清楚不过了，可惜为了不让这道亲切的声音生气亦或是减少不必要的生气，我沉默了，我把所有挣扎都埋在心里——只痛苦了我一人。

那亲切的声音时而安慰，时而责骂，我知道，我想拒绝也无法拒绝，至于那道声音所说的，让我变得更好，无非就是空话！“这声音堵住了我精神上的出路！”只要响起，我便像个真正的死人。可我又迷恋，又呼唤，我需要！可我还气愤，还想挣扎。恨自己无能，没骨气，可又有什么可以救呢？大概就是虚幻渺茫的梦吧。

人说，梦醒都是会痛的。我想，只有拥有过却不曾得到过的梦才会痛吧，像我这样没什么梦，却无边的希望梦，只会无奈，毕竟我什么也没有。

一旦爱上了黑，便痛恨白，一旦爱上了白，便恐惧黑。

我在无边的黑夜里享受无边的黑夜。我想，大概我的世界从此不再拥有白光吧。

我不信命，这种东西很可悲。

我不信佛，慈悲让我只剩下黑。

我不信天，天给了我现在。

闻闻，轻轻地，你会察觉到空气中的干燥；看看，慢慢地，你会目触到黑的强弱。

没什么，黑夜而已。

我依旧躺在这儿，人群中的热闹依旧热闹。

我依旧躺在这儿，历史的长河依旧向前流。

我依旧躺在这儿，人类的世界依旧是神秘。

无法忍受了！压抑的野兽终会发喊！

起来吧，我的心，我要用你——我的心，去打破这笼子！这该死的笼子！我感受到了我的温度，很烫。

我大力地摇着，可惜，它纹丝不动，反倒是招引来了主人，他狠狠地惩罚了我，我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的笼子换了。

变成了金边玉丝笼，又进了阳光，又换了新鲜的空气，又有了软糯可口的饭菜，温暖的衣服，今人陶醉的温度……我想要的突然都有了——我已然忘记我的目的是逃出笼子。

过得久，便会颓丧。

我又想着逃出去了。

不同的是，我这次想死，并且固执的认为：死，才可以解脱自己。

白日里的阳光是苍白马驹，故里的车水马龙是老酒。坐在笼子里，我仿佛看见了昔日的自己，红裳，白面，墨发三千，葱白细指，貌如三春桃花。妖，却不失仙气。现在才发现以前多美好。突兀地，多了几分自恋，抚上脸颊，粗糙又有皱纹的娑感传来，终究是老了。

次日，楚离，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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