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

乔什尼亚卡·艾绪，这是我的名字。

战争阴霾下的生活可不好过。不过相对的我也没什么多大的烦恼，毕竟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钱。所以在祖国在经济领域被反制，对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市人口中物价上升而已。而且，近年来，新总理主导下的政府对国内的福利建设进行了很大规模的改革，正如他所承诺的，每个人都有一块面包。

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从那之后，父亲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直到两年前，他被查出了癌症。

于是乎我的那年年末选择了退学，承担起养这个家的责任。

我工作所花的钱，对于我们家庭只是杯水车薪。给父亲的药，总是会占掉大半甚至全部开销。

每天工作回到家，我都会鼓励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鼓励他活下去，病一定会好的。当然这也是我在鼓励我自己。

但是今年，那个男人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原本魁梧的身躯，只剩下了嶙峋瘦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上去十分苍老。凹陷的眼珠和那布满整个头颅的皱纹，更是将沧桑两个字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他摆脱了。他是带着微笑去见母亲的。

第二天，我依然带着肿胀的双眼去上班。

这是一个大庄园。庄园主是一个头顶渐禿的中年人，声音尖锐，长满胡茬，喜欢穿一身竖条的工作服，还有一双滑稽厚实的茶色皮靴子。同样是条纹配色的袜子比靴子还要高出一截，看上去莫名的有种喜感。

然而，这个固执的老头却似乎为他的着装感到引以为荣，他连走路都是挺着胸脯走的。这可好，本身就不算高的他，愣是给人一种“小老头”的感觉。

刚开始，他拒绝让我为他工作，因为收工人意味着付薪水，付薪水，这就是提高它的经营成本，何况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工作都该交给机械了！

这些默默无闻，从不抱怨，还不会疲劳，能不断的工作的机器，简直是工厂中理想的雇员。有了他们，谁还想要招用真人呢？

最后，这个小老头子在我持之以恒的苦苦央求之下，他同意了。

我被安排了一个不能用到机器的马厩。对，我就是个负责放马的。

不过说来也非常奇怪，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马，待有专人领我入马棚之后，我竟对它们产生了一种亲近感。或许是因为我们在有些方面，有些类似吧。

他们也没有排斥我，并不像那些老伺员口中：“小心点，它们可是会起来蹬你一脚的”，我几乎可以驾驭它们之中的任何一匹。

庄园主也觉得挺新奇的，于是他找人教我骑马，骑赛马的那种。但是我并没有接受，我知道这样或许不好，但是跟别人去比速度，这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而且那段日子我父亲刚去世，可以说心情也不好。

我照旧给马儿们刷毛喂食，我用手抚摸着它们的脖颈，向他们倾诉我的苦闷与悲伤。它们似乎能听懂我的话，同样的，用脖颈轻轻蹭蹭我，似乎是在安慰我。我便亲吻它那温暖美丽的皮毛，用手抚摸它的头。

此后，一天，庄园主找到我和我谈话。

“艾绪，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我有每天看报纸的好习惯，所以我当然看了。不过最近也总是心不在焉，看过，也就过了。经庄园主这么一说，我猛地想起来，今天报纸上的一行字：“为了我们更辽阔的将来，我们将举起手中的剑，砸破这坚冰饼，为民族取得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现在想来，这明明白白是战争的宣言，而我在不久前却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是，我看了。”我说，突然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是的，你也知道的，我们国家现在的情况，那该死的外国佬们……”他没有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眼神中的暗淡。

“啊！我要向国家上缴我的庄园了，艾绪，你明白吗？”

我感到心口部位有一阵剧烈的收缩，喏喏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是我自愿的。”他眼神中泛起一丝狡邪，“这是一种投资，你懂吗？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说真的，我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如果可以细细想一想的话，答案也很明确：战争即将爆发了！这个爱国者，将对他的国家献上他的微薄的贡献。像自产献给国家之后，国家就会给予他保障。同时，如果战争胜利，那么他将会享有丰厚的回报，砵满金盈。这么看来，这真是投资呢！而且如果他缴纳了庄园，那么他的儿子，甚至他的侄子，都不用去征兵了。

啊，有资本真好！

“所以，艾绪，明天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这便是我不好的预感，我失业了。

“但是你的工作确实做得非常好，而且我知道你生活上的不易。所以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就向我提出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

我们需要些什么呢？钱吗？在国内物价上升的情况下，就算是给我很多钱，我也用不了多久。

“钱不值钱啊！！”

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向他要一匹马儿呢？

他似乎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我的想法，这很奇怪，但接下来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哦，这些马儿的话，在将来它们可能会成为军马，如果是哪个名将勇士接手了它们，那么对于我的好处……不，总之，如果你想要一匹马儿的话，那对不起。”

也是啊，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有赚头的事。更何况，说真的，一匹马儿价钱也不小了。

他马厩中的马，一律是棕黑色，眉心一点白，非常神气。壮硕的肌肉，翻出的线条，使它们的皮毛在阳光下充满了神魄光辉。性格温顺，非常好驾驭。虽然从某些角度和赛马也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这比一般的马可要好上太多了。

行吧，这个事实我就接受了。再见了，马儿们。

“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吗？”

想望落空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阵简单的头脑风暴之后，我突然想到我之后的人生轨道。

这是醒目的两个字：参军！

“斯诺顿先生，我想参军，我有志向当军官。这一点你可以帮我吗？”

他皱起了眉头，咬了咬他叼在嘴里的那根烟尾。

“那么我们就说实话吧，艾绪。我有个朋友，他向我说，他可以让我带儿子进军校，但是我觉得这太危险了，我没同意。既然我刚刚都放下海口了，那么我去跟他联系一下，至于结果……这样，三天后你再来一趟吧。”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这么一说意味着什么，我对参军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我看到那些报纸上军队的方阵，简直可以用威武雄壮，气势如虹来形容。也就是说吧，这其实是我的一时冲动，但这事竟会就这么办妥了，我也稍微有些意外。

而这一时冲动，却改变了我之后人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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