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冬夜

冬天的夜晚很是安静，比起夏日蝉鸣的寂静，冬夜更像是飘雪过后的沉静。

三三两两的好友依偎在不成型的软体沙发上，仰头看着不甚明显的星光。

孟晓晴很喜欢星星。因为顾宥舟从前就喜欢把妈妈的归处说成是星星。

六七岁的孟晓晴很喜欢这个归处。她总觉得妈妈既能住在漂亮的星星上，也能在她害怕的黑夜里给她点光亮。十六七岁的孟晓晴已经知道星星上不可能有妈妈，可她还是很喜欢。顾宥舟所说的一切浪漫比喻都让她记忆深刻。在那些害怕孤独的夜晚里，她总是会回想顾宥舟创造出来的奇妙世界。然后删删减减加上些自己的看法。

她不喜欢去更改太多，可总会想在顾宥舟的故事里添点什么，让它不只是个比喻，让它成为一个故事。一个由顾宥舟和孟晓晴一起完成的故事。

顾宥舟：在想什么？

顾宥舟就靠在她旁边。说来巧，他们离其他四个人都稍微有点远，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注意，这会躺在沙发上，旁边四个人断断续续的谈论着夜空也没能打断这边绵长柔软的氛围。

孟晓晴：在想星星。顾宥舟。在想你给我讲的那些星星。

孟晓晴自己没意识到，她其实很喜欢收集别人的奇思妙想。

夏呦呦的可爱，杜岚的清冷，沈竹瀛的白切黑，许哲垣的阳光。

还有顾宥舟。

顾宥舟是这里边无法用一个词语代表的。

可孟晓晴只会觉得这是别人赋予她的财富，从不会想将微小化作绝美故事的自己是多么地令人心生向往。

顾宥舟：想星星啊。

顾宥舟念着这句话。跟小时候上礼仪课上老师教的那样，抑扬顿挫，听起来很正式，可在这样人人瘫软靠着沙发的场合又显得格外突兀。

像是烧烤铺子门口的矮凳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拉小提琴的人。

孟晓晴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顾宥舟：笑话我呢？

孟晓晴转过身，不理他。

顾宥舟拽了一下她的衣摆。

顾宥舟：喂。你还没回答。

慢慢悠悠地语调，听起来格外不正经。

不像是追问，倒像是……

孟晓晴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她转了个身。

顾宥舟没想到她就这么转过身来了。他刚才扯着孟晓晴的衣摆，还把自己拉进了些距离，此刻两人躺在一张软体沙发上，再往前一些，就能碰上额头。

孟晓晴：顾宥舟。

孟晓晴的眼睛特别亮。顾宥舟小时候喜欢用星星做比喻，就是因为这双眼睛。那是顾宥舟见过最亮的星星。

他在父亲的电脑里看过星海的模样，那时候个子矮的他还需要爬到椅子上才能去够到电脑。可看完所谓的星海，他心里却没有父亲所说的那种震撼。

某年夏天，他也跟着父母去了真正能看到极光的地方。

那一次确实很漂亮。可他看完心里空落落的。

满天星光，就这么转瞬即逝，这让顾宥舟生出一些惆怅。

那次看完回来，孟晓晴拉着他问极光是什么样子的。他说很落寞。

于是那天晚上，孟晓晴拉他上天台用望远镜看星星。

然后一脸骄傲地问。

孟晓晴：那现在呢？还落寞吗？

他发誓，那是此生看到的最美的星星。

落在了少女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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