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26

他形同鬼魅，步步缓慢相逼，突然他附身，将身子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接近于野兽一般的匍匐模样，温舒然只听到一阵沙沙声，再是起了一阵古怪的阴风。

门和窗都是禁闭的。

她想起宋亚轩变成兽形时起的风。

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

她似是听到一声一声滴答滴答的血液滴落的声音。

温舒然的脊背紧绷着，黑暗的气息顺着脚底一寸一寸地往上攀附着，蚕食着隐匿在深处的平静。

从后背，将寒意一点一点渗透，再至肝脏肺腑，最后她保持着平静的面庞也被吞噬。

心跳如下坠的雨，滴答——滴答——

扑通——扑通——

她听见背后传来低哑的声音，是半低音的低嗷，落入她的脑海里时，已然是字字分明的人言。

“你不是阿佑吗？”

茫然的、不解的、失落的。

“你不要我了？”

恼怒的、悔恨的、晦暗的。

化身为兽形的狐狸行动之间更为矫健，无论是体力、还是感官，都更胜人类一筹。

修长的四肢稳稳地一跃，空中闪过一道鲜红的身影，伴随着刺鼻的血腥气息，它猛然从身后扑下。

温舒然没有往后看，闻着这血的气息，飘荡过鼻尖。

她只要往后开一枪，这就结束了。

也许子弹会打透它的脑颅，从内里迸溅出鲜艳的红花，也许会打进它的胸脯，在本就鲜红的毛色上氤氲开一圈血雾。

也许，也许。

她的手最后还是没有搭上枪身。

狐狸最后落在她身后，离她更近了，温舒然并不意外它的降落点。

她能听到身后逐渐压抑的喘息声，闻到更加浓郁的血腥气，这些都近在咫尺了。

半晌，她问道：

温舒然“阿佑，姓莫吗？”

……

毛绒般的细雨淅淅沥沥，下得地面人影浮动，水洼里一圈一圈地荡漾着水纹，噼里啪啦的，顺着下坡路密集的水路一路流下去，最后汇进了不起眼的沟里。

它浑身污垢，奄奄一息地躺在水沟里。

漫漫的细水流一路又一路，接踵而来，流到它脏秽的毛发上。

忽然它被一双冰凉的手抱起来，那人嫌它脏没傻乎乎地往怀里揣，却是将它从逐渐变深的水沟里捡拾了出来。

擅自逃出艾德里南区的兽人会被追杀，它也不例外。

可它硬是被潦草的包扎手法和随手一捡的救命之恩给打动了。

也许是莫佑第一次见到他从狐狸变成人形时意外又毫不畏惧的眼神。

也许是他笨手笨脚不适应人类社会生活时，莫佑不耐烦骂他蠢笨却还是手把手教他。

也许是他有一次看向她的眼神太过于炽热。

所以莫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左阳。

他们一左一右，向阳而生。

阿佑死后，独留他，笨拙地活在这个善恶一体的世界上。

他起初迷茫，在屋里到处寻找着阿佑生活的痕迹，后来发现根本不用寻找，这里早就处处是她的影子了。

他后来困顿，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有体现在阿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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