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姜桡淡淡说道,抬手试图将手中的项链重新戴上。
“我,我帮你吧。”
姜桡抬眼时刚好和克维尔对视,那双像湖水般的灰蓝色眼睛,像是有着什么魔力,多看一秒都会让她陷进去。好在克维尔因为不好意思,迅速结束了这个对视,走到姜桡的身后帮她轻轻扣上了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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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拿到了忏悔宝石,也到了最后一日。想要结束诅咒,关键就在今晚吧。姜桡在心里想着。
如果把忏悔宝石拿给克维尔,会产生什么反应吗?
女巫所说的都有一一应验。
那么那句“终将以命换命”...是代表会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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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桡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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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维尔帮姜桡戴好了项链,于是姜桡转身,再次望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来找你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人顺走了你的项链,就帮你拿了回来。既然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就别再弄丢了。”克维尔脸上的笑容不像刚刚那样亲切自然,变得礼貌而有些疏离。
“怎么会...”姜桡有些不解地抬手摸了一下脖子。项链并不是自己断开。如果有人要偷,那姜桡也不至于没有一点感觉。
“那个人不知道从哪弄到的沙伦族人的贝壳。”
“沙伦族人啊...”姜桡若有所思的说道。
如果龙王德里克没有那么贪心,没有利用克维尔让整个沙伦族灭族,就也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吧...
德里克受惩罚罪有应得。
可毕竟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怎么,你对沙伦族人很了解吗。”克维尔垂眸,乌黑的头发微微遮住了眼睛,此刻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有举报他吗?”姜桡问道。
“让他跑了。”克维尔耸肩,“好在项链帮你要回来了。”
克维尔有意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也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很高兴能和你说上一会儿话。”
克维尔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姜桡拽住了手腕。
“等等,克维尔。”
“......”
克维尔转身,有些惊讶的看向姜桡。
“你知道我的名字?”
姜桡点头,她凑近克维尔的耳畔,“我有些事想问你,这里太吵了。带我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克维尔盯着姜桡不可思议又有些窃喜的轻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么快就变心了吗?你刚刚说的那位重要的人知道了肯定难过死了。”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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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变心什么重要的人啊...
明明只有你。
姜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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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逐渐多了一些身材魁梧的保镖,他们分别站在酒馆的各个地方。
因为快十二点了,龙族的“怪病”即将发作。
到那个时候酒馆里的人都极易变得疯狂,为了不让场面过于失控,酒馆会提前安排好保镖,他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对于烈火灼烧的承受能力也要比一般人要强。
这里的许多人甚至有些享受每天十二点钟那刻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对此感到兴奋无比,一些无聊透顶的男人会嘲笑承受能力差的同性,在这件事上也要比试一番,有意的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曼利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完,有些烦躁的骚了骚头发,多了一些凌乱和不羁的感觉,他提前起了身。
这种时候他一般会提前回到酒馆的地下室,他不喜欢看那些人“发癫”,更不愿意被哪个醉醺醺的壮汉惹到。
他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切露朗,因为刚刚那杯酒喝的太猛,她现在脸颊微微泛着红色。
“走不走?”
切露朗愣了一下,“走去哪?”
“快到点了,马上这里就会变成野兽出没的丛林。”曼利对切露朗说道。
切露朗很快领悟了曼利的意思,待会她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会暴露自己沙伦族人的身份。
她看向一旁的珍妮,“珍妮姐。”
“我们到后面休息会儿就行,这里交给保镖们。”珍妮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一瓶酒摆进酒柜。
曼利将手揣进夹克口袋,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切露朗讨厌自己矛盾的情绪,明明心里恨透了龙族人,此刻却会不受控制的用目光寻找着克维尔。当她找到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她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可是如果她有能力,她宁愿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望着克维尔正在和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貌美女孩说着什么,那个女孩抓住了他的手腕,而他没有甩开。
克维尔,还没问你是怎么看沙伦族人的。还不了解你的身份,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那些军队里的人。切露朗心里想着。望向克维尔的那双石榴籽色的眼睛有些呆滞,手里的酒杯擦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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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一瞬间变得更加沸腾,人们兴奋的大叫着抑或是痛苦的发出呻吟,而酒馆劲爆的音乐依旧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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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一只手护住乌玛,眼睛担忧的望向远处的姜桡。
“多洛丝!”索斯叫着姜桡,可此刻的酒馆要比刚刚吵了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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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拉!!!”
这声索斯是喊出来的。他望着远处并没有听到自己在叫她的姜桡被克维尔拽住手腕越走越远。
乌玛循着索斯的目光望去。
“索斯…”
“……没事。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吧。”索斯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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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暴躁的将手里的酒瓶砸了出去,酒瓶偏偏向切露朗飞了过去。
很及时的,一个身影挡在了切露朗的身前。
切露朗抬眼去看,是曼利。
他抬起一只胳膊将飞来的酒瓶挥到了一边。
两个保镖将那个男人按在了地上。
曼利一声不吭的揪住切露朗披风上的帽子带她向酒馆的地下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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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跟索斯和乌玛说一下,姜桡就被克维尔带到了一间比较整洁的杂物间,他知道这种时候曼利一定会躲到地下室睡觉,所以地下室就不是一个满足姜桡口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要求的地方。
从此时克维尔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在忍受烈火灼烧带来的痛苦,他微微靠着桌子的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木桌的一角,半俯着身子看着面前平静的姜桡。
“说吧,要我带你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做什么。”
“你还好吗?”姜桡伸手上前试图拂去克维尔脸颊的汗珠。
却被克维尔紧紧握住了手腕。
“嘶,克维尔,你弄疼我了!”这力度一点也不温柔,姜桡不禁皱起眉头,想甩也甩不开。
可面前的人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而是上前一步将姜桡两只手腕都扣在了她的头顶。
“你干什么啊真的很痛!”姜桡瞪大了眼睛。此刻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一般。
现在的克维尔果然不像认识姜桡以后的他,对姜桡还不存在那种愧疚感,身上也还带着一些自我保护的刺和未被磨平的棱角。
很近的距离,克维尔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努力保持着耐心,抬眼看了一下姜桡的手腕,手上的力度也轻了一些,“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装都不会装吗。像个没事人一样,承受能力这么强?”
“我压根就没想装什么!”姜桡有些生气了。两分钟以后克维尔如果还是没有松手,那她就打算用腿踢他了。
像是听到姜桡心声一般,克维尔松开了抓住姜桡手腕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微微喘着气,有些痛苦的咬紧了牙关。
姜桡盯着自己原本白皙的手腕被克维尔抓得红了一圈...
真想趁他现在难受的时候把他踹晕过去!
罢了。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力。
“就算我真的怀着什么不好的目的,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拦着我做什么吗?”姜桡走近克维尔,抬起一只手轻轻拂去他脸颊的汗水,这次他没有什么反应。
“你后悔吗?”姜桡试探道。
克维尔将落在地板上的目光上移,对上姜桡那双浅棕色的眼睛。
“你们杀了那些沙伦族人。”
“你就是为了来谴责我了?”克维尔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煎熬,一边压抑着心中翻涌的痛苦情绪。
“你也觉得那样做是错的对吗。”姜桡依然看着克维尔的眼睛。
“别说的像你什么都懂一样!”克维尔讽刺般的笑着轻轻摇了一下头,目光再次落在了地板上,“我本来对你很有好感的。”
“克维尔,”姜桡向克维尔走得再近了一些,“变成巨龙飞到上空去执行龙王交给你的任务的时候属于你自己的意识全都会消失对吗?”
“......”
“那些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利用了。”
“不!我过去一直以来都想成为父王最好的武器,没人逼我做什么!”克维尔痛苦掩面。
“可你现在明白了不是吗?现在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成为...最好的,武器,”每次听到这个词姜桡都会感到无比的心疼,“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自己拼命训练,想要得到父王母后的认可,成了那个可以变身巨龙进入战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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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面对啊,克维尔,你不该逃避的...”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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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阴凉而昏暗。尽管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吵闹的人声和音乐声,但相对来说已经安静许多了。
曼利将身上那件黑色夹克脱掉,烈火灼烧的痛苦已经让他不想多说一句话了,他沉默着在一张旧沙发上坐下,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切露朗不得不做做样子,至少让自己在这个时候也看起来虚弱难受一些。于是她缩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她看着正微微皱眉紧闭双眼忍受着“怪病”折磨的曼利。即使是在很难受的情况下,这个看起来对一切都很不耐烦脾气又不好的男孩替她挡住了飞来的啤酒瓶,然后“多管闲事”的把她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下室。
为什么呢。
他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她亲手杀死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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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们真的善良,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
曼利,如果你知道我是沙伦族人,你还会帮我吗?
那克维尔呢?
切露朗不禁在心里想着。
然后她的内心就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到让她喘不上气,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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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那年克维尔和军队士兵们一起打赢了在赫菲斯托斯和红龙的战争,也是在那场战争里,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阿卡勒。
阿卡勒的原身是一头紫色的龙,平时为人温柔随和,但即便是这样温和的人,也不得不为了承担起紫龙家族赋予他的重任,到战场上去打仗。他比克维尔要更早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过去他曾对克维尔说过的话,此刻又在克维尔的耳边回响。
“如果你不得不承担这份责任,就别管别的,只去完成你的使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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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勒就是这样去做的,他没去纠结是非对错或是善与恶,只是去照做。可结果是什么呢...有的人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人,而克维尔也失去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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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维尔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在姜桡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绿色的宝石的时候,他将姜桡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了桌子上。而那块绿色的宝石也掉落在了杂物间的一角,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也被外面的吵闹声淹没。
姜桡被克维尔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人两只手撑着桌子,红着眼睛看着她。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话。”
像是命令的语气。
克维尔竟然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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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这样的对视中,克维尔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大约几秒的时间,周围的喧嚣和吵闹声也都消失不见,他似乎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连身体上的痛苦都神奇般的减弱了一些。
这种感觉是克维尔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咳。”克维尔刻意掩盖着什么。
姜桡也回过神来,用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绿宝石。这东西要是丢了一切都完了。
克维尔有些疲惫的输出一口气,“你现在应该很想把我杀了吧。”
“是。”姐费尽千辛万苦来救你这个不服管教的家伙已经很头疼了。
“可以。”
“?”
“至少等我安排好人,能把你送出龙谷。”或许是因为疼痛,克维尔皱了一下眉,“沙伦族人在这里很难活下去。”
把我当沙伦族人了...姜桡也懒得解释。
“然后我就能杀了你了?王子殿下的命就可以这么随意的折在我手里吗?”
“我哪是什么王子。我杀了你的族人,你杀了我天经地义。我,也受够我自己了。”
“真讨厌你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克维尔愣住。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明白生命的意义,更不会珍视别人的生命。”
是啊,他们从没教过他生命的意义,他们只会教他怎么赢。
姜桡躲开克维尔,试图从桌子上下来,“杀你之前,我得先想办法救你。”
没等姜桡从桌子上下来,克维尔抢先拿起了角落里的那枚晶莹剔透的绿色宝石。
“这是什么。”
“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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