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一户上等人家南姓氏族,嫡系长方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南桉年芳二十余四,至今未嫁只是因为个唱大戏的
这唱的戏的是个名角儿,姓张,从外地的来的戏班子,从前张角儿来前戏班子名声不大,是张角儿一个人带起来的名声,如今到了京城是一票难求
“老爷,学堂的先生说大小姐又没去学书”
南老爷看报纸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
老爷不怎么严管南桉,心思都花在了二女儿身上,二女儿得的意外,但年近半百还能得个闺女已然幸运,更宠些
“干什么去了?”
“听青丫头说是看戏去了”
“随她,不往家里带就成”
屏退下人老爷继续喝茶看报
……戏楼
南桉坐在一等位上看着台上的伶人,一颦一笑皆可用倾城二字形容
一曲终了,南桉大方的把自己的金镯子扔上台喝彩
张角儿抬眼瞧了瞧赏主,下了台,留着地上的金镯子没捡
“哟,桉妹妹又来了”
来人是陈家家主陈楚生,跟在他身后的是王家少爷王栎鑫
“她啊,一天十二个时辰能在这戏楼里头带上六个时辰还嫌少呢”
“王栎鑫,莫要胡说,我可是守着规矩回家的”
“那你这规矩是戏楼的还是你爹的?”
“哦,都不是,是张角儿的”
王栎鑫话锋一转,笑着说
“你!”
南桉羞红了脸
“好了栎鑫,妹妹先听着,我们先去里头了”
陈楚生道,陈楚生也爱听戏,每次谈些小本生意就会来这
不过说到也爱听,南桉和陈楚生还有区别的,陈楚生痴的戏,南桉痴的是人
“角儿,那可是金的,您真不要?”
小厮两眼巴巴的在幕后盯着地上没人捡的镯子
“要它做甚?没得惹一身祸”
“可,咱们就缺这个啊,这么多口人养呢”
“找人收起来,得机会送回去”
“好吧”
傍晚休场,南桉不舍得站在楼门口,正巧小厮拿着镯子准备送到南府
“小姐!”
南桉看着跑来的小厮
“叫我?”
“是啊,小姐,我们角儿让我把这个还给您”
“这是我赏他唱的好,哪有还的道理”
“可,这是角儿吩咐的”
“那你偷偷给班主,算是我赏整个戏班子的”
小厮听了讪讪笑道
“得勒!谢谢小姐赏”
而后他又问道
“我们这儿都歇了,您怎么还等着呢”
“哦,想着晚上还有就不走了”
“那我领您进去,里头暖和”
南桉跟着小厮进了戏楼后院,头一次进有些紧张,都是不同戏班子的名角儿聊天练功,各个屋子里都有人嗑瓜子聊天,热闹的很。独有紧里头的一间冷清
“那里面怎么没人?”
南桉拉住小厮,指着那间屋子
“那间啊是咱家角儿的,角儿一人独惯了”
“哦”
小厮带着南桉见了班主,班主有些惊讶,他一直听说有个只看他们戏班子的主子而且出手大方,日日来日日赏,结果今日一见竟是个女娃娃
从聊天话语中班主猜到赏主这是看上张角儿了,只是他若有若无的提点过南桉这是她别想,谁料南桉含糊半天也不给个准话
瞧着时候不早,晚场的戏要开了,南桉起身离去
张角儿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了走到门口的南桉,思索几番后追了上去
“桉主留步!”
南桉停下,没等回身张角儿已经赶上来了
“叫您桉主实在唐突了,家父曾是宫里当差的,喊主子的话也就成习惯了”
“无碍,我家也是当过差的”
“这些日子多谢桉主的赏钱,只是桉主出手阔卓在下一介戏子实在当担不起”
“你唱的好我也喜欢听,高兴了自然要赏”
“不便如此,您若爱听每日的票钱即可”
看着张角儿推脱,南桉只得应下
“可方便问句先生叫甚?”
张角儿纵然大有名气,却从不对外讲名字
“单字一远”
“张远”
“正是”
“我记下了,时候不早,角儿去上妆吧”
说罢,南桉离开,张远头回屋上妆前找了班主要回了金镯子
陈楚生和王栎鑫谈完了生意出来发现南桉还在看戏,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南桉边上,王栎鑫喝了口茶,目光在张远和南桉之间来回游走,假装咳了两声,打趣道
“我说妹妹啊,你要真想和张角儿说上话就求求生哥,生哥可是和张角儿是故交”
“用不着”
“呦,不想和张角儿搭话,难不成妹妹遇着更能讨人欢心的角儿了?哪家的哥哥说,哥哥帮你啊”
王栎鑫故意很大声的面朝戏台子的方向说,张远听到一两句使动作一顿,漏了两拍好在反应过来
“你别胡说了,这张角儿唱功称二没人敢称一,再说我这是听的戏不是乱瞧作客的神女舞”
“妹妹别气,我多赏些银钱日后不说了便是”
话音刚落王栎鑫将自己身上的荷包摘下直接扔去戏台上
“你若真有意相识,今晚我便把人叫来”
陈楚生道
“只是栎鑫莫要乱说话才好,张先生为人自清,听不得这些”
王栎鑫点点头
南桉想着大哥出面这么说了自己不好推脱,只能派人回家传话告诉父亲母亲今日晚饭和陈大哥一同用,他们不用等自己了
得到消息的张远匆匆卸妆赶去,三人已经等着了
“大哥”
“来了”
陈楚生招呼张远,王栎鑫和南桉纷纷起身和张远拱手行礼
“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合七楼的张角儿”
“在下姓张,单字远”
“这位是王家少爷,栎鑫”
“张先生久仰”
“这位是南家长房大小姐南桉”
“我们方才见过的”
“哦?已经认识了?”
陈楚生略有打趣的看南桉
南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这下多此一举了,原本是看妹妹念着张先生才让生哥组局,结果两个人认识,这叫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王栎鑫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暗度陈仓!”
南桉蹙眉,一脸埋怨的瞪着王栎鑫
“先生莫怪,这栎鑫总爱说胡话”
陈楚生打了个圆场
“落座吧,刚刚桉妹妹点了些,你瞧瞧要不要加些菜?”
落座后张远注意到桌子上的菜,都是些素食
“我想着您是个连身段的人,平日里应该不能吃太油腻的,就点了几道素食,荤腥少了点,如是吃不惯咱们再换”
南桉解释道
“无碍”
张远心下琢磨,这几道素食都是平时常吃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陈楚生先动筷,王栎鑫才敢吃,刚吃了一口他就感叹
“不愧是这全城最火的酒楼!这味做的比我老爹找的洋厨子还香!”
张远见南桉不夹自己手前的那道肉菜,而是跟着陈楚生夹那些远些的素菜,他直接夹起一块瘦肉放在了南桉碗里
“多谢,家里规矩,长辈吃过的晚辈才能吃”
张远愣了一下
“没事,都是年轻人没这么多规矩,而且妹妹,我有老到做你长辈吗?”
陈楚生笑着说
“就是,你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前几天不还因为学堂上捉弄先生被你爹骂”
王栎鑫的话让南桉涨红了脸,自己好不容易立起的好形象让王栎鑫一句话就给推到了,心里属实难受,泄愤一样吃几口肉
南桉和张远算是相识相知,慢慢的张远发现自己对这位桉主的心思不纯,桉主也并非真的听戏,只是两个人对这份感情都藏在心里,心照不宣,这么着过了两年
今年南桉二十六了,南老爷不想外人说南家有个老姑娘,过完年就着急请媒人给南桉说媒
媒婆办事麻利,除了正月没多久就找着了
南桉没办法,哭哭啼啼的跑到陈家公馆
碰巧那天张远在公馆小聚
这倒好,没见着主人家,两位做客的倒是在后院聚在一起
“桉主怎么了?”
张远不解
“父亲找了媒人说亲,过了三月下旬便要出嫁了”
听到心爱的姑娘要嫁人,张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周围白雪的寒冷也不及这消息的半点
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南桉
“你可知是哪家少爷?”
“北下西城陆家”
“可几年前就听说陆家少爷有未婚妻了”
“是陈小姐,只是陆家长辈不同意罢了,我不过是个用来断陆少爷念想的工具,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嫁”
话音未落,王栎鑫的声音传来
“妹妹!妹妹别担心了!”
王栎鑫跑来,陈楚生快步走着跟在其后面,能看出来陈楚生着急,但是可在骨子里的风度还是没能让他向王栎鑫一样没形象的跑
“我跟你说,这次可得好好谢谢你哥哥我”
王栎鑫停下整个人累的脱力喘着粗气,任凭张远架着
南桉脸上还挂着没擦净的泪痕,一脸不知何事的看着王栎鑫
“陆家那小子就是好说话,我跟他说有法子不成亲,他问什么法子,我就说我帮他把陈姑娘带出来在买两张最快的船票送他们走,结果那小子犹豫都没一下的就点头了”
“你,你把陈姑娘”
“没大事,陈姑娘被爹娘锁在小院,我半夜偷偷撬锁带出来的”
这事到这还没完,走了一个陆家的南桉父亲还得找一下个李家的赵家,索性南桉跟父亲坦白,自己喜欢张远,气的南老爷狠狠扇了南桉一巴掌
南老爷把南桉锁在家里,自己没买票就闯进了戏楼,这南老爷来势汹汹的没人敢拦着
“不过是个戏子罢”
南老爷藐视的看着张远
张远今天唱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听见讥讽他就着仰头的动作抬了下眼皮子对上了南老爷的目光
想到南桉的事情,他心中难以压制怒火,就着戏词张口道
“如是强硬逼我做他人之妻,来生莫怪我怀恨不忘,这一碗酒断你我多年父女情”
对戏的人愣住
“你说什么?”
他接道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无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一首葬花吟加上张远带有悔恨心疼的戏腔,唱的是淋漓尽致
“角儿,串了!咱今儿是化蝶!”
对手戏的演员悄声说,张远像是戏台子上只有自己一样
”混账东西!“
南老爷怒吼,一气之下把人都赶走,张远被绑了起来
南桉逃出了南家,急忙赶去戏楼
“爹!”
张远跪在南老爷面前
“你怎么出来了!”
“爹,您不能动他”
“你”
南老爷一意孤行,非要乱棍打张远,南桉边哭着祈求边帮张远挡着
“桉主.....”
“爹,我嫁!求您放了他吧爹!”
“他可是角儿啊!爹你把他打坏了他就没法唱戏了”
南老爷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幸亏陈楚生来得及时,带走了张远
南老爷气急败坏,赶紧找了一个大家族送嫁了南桉
不过王栎鑫陈楚生帮忙,三人配合着在大婚之夜演了出假死戏
这事过后京城南桉和张远是待不了了,陈楚生提议他们出国,可是两个人都没有经商经验在国外待着不是长久之议,王栎鑫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在老家湖南有个小院子,暂时让两个人定居
陈楚生找到班主花了些小钱,把整个戏班子都挪到了湖南给张远,张远依旧是那个名声大噪的伶人,而南桉还是那个一天六个时辰都会坐在那里听戏的富家小姐,偶尔她会缺席,因为她凭着自己上过几年养学堂能在一所小学校里教书,以此来谋生
“桉主留步”
“角儿这是....”
“这是桉主刚才赏的,赏的多了,在下特意送还”
“不用了”
张远执意将东西放在南桉手里,南桉失落的收起了东西
路过的小贩见到两个人高兴的打趣
“夫人戏瘾大,先生您何不教教?”
“我家夫人只是玩心大,若是真学起来怕苦了她”
张远笑着拉着南桉的手
“先生夫人感情真好”
南桉被说的笑的跟朵花一样,好像刚才失落的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小贩说的南桉高兴,南桉大方的买了些他的东西
“看来夫人对谁都这么大方”
“才不呢,我只对角儿大方”
“是吗?那夫人买这些作甚?”
“这可是绒花丝,前两天我看你行头有些松线了,买来给你重新做”
“这些叫行家老板做就好,何劳夫人亲自呢?”
“要我自己做的你带着才开心不对吗?”
张远笑着
迎着夕阳漫步在归途上,张远身着一袭典雅的青灰色长衫马褂,而南桉则穿着一件轻盈的浅绿色上袄和纱织下裙。他们紧紧相拥,彼此的手指交织在一起。相较于之前在京城时的青涩,比不上他们在湖南共度时光时所培养出的浓情蜜意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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