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东海之冰

他终是没有走向太远太深的海域，而是盘桓在离那个水怪囯不远的区域。

这天，他照常到海沙那里筛金子。他把沙子放在浅浅的沙斗里，慢慢地摇，细沙就会被他摇出沙斗，留在斗里的就是或重或大的东西。

这里面，往往就有黄灿灿的金子和闪闪发光的晶石，这些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他一边摇，一边回想，好像从小到大自己就是在捡贝壳捡海货，捞珍珠淘金子，就跟个钱钻子一样。

钱钻子？他自嘲地一笑，如果不是家庭困难，又有谁会这么拼！

他又摇了下沙斗，沙斗里摇出一块像沙子又不像沙子的东西，他捞起来一看，却是一条跟沙子颜色一样的扁扁的鱼。

那条鱼愣愣地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游离他的手，向沙堆钻去。他一把把它捞在手里，仔细地观察。

“呜——呜”小鱼发出生气的呜咽声，钟毅忍俊不禁，笑出声了。

小鱼说，“你干嘛拦着我？”

钟毅说，“你干嘛钻沙里？”

它的小尾巴一甩一甩，说，“这么冷的天，不钻沙里会冻死，好多鱼都去了南方。”

是啊，快入冬了。

小鱼儿摆烂地躺在他手上，说：“你怎么不去南方？不去南方也和我一起钻沙子吧。”

他没说话。许久，他笑了，说：“你是什么鱼，咋长得这么丑，跟沙子一样？”

小鱼跳了一下，说，“谁丑了，我是最可爱的多宝鱼，我的颜色可以变化。”

钟毅戏谑地说，“哦，变色龙！”

多宝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沙堆里游了过去，径直钻了进去。

钟毅沉默了，是啊，马上就过冬了。以往的冬天自己是怎么过的？

家家户户都升起个火盆，渔民都不去打渔，在家里闲着。小孩子左窜右窜，有时候围着火盆坐着，讲着鬼怪故事。

自己还泡在这冷冰冰的海里……

他忽然惊醒，马上就要冷了，自己不做好准备，恐怕真的会冻死！

他没了继续淘金的心思，收拾好工具，回到自己住的海草窝，割了很多海草，加厚自己的窝。

然而，一天天过去，他觉得冷意越来越强。透骨的寒意，通过海水侵入他全身，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冻死！

他浮出水面，向四周张望。他不想去南方，因为他怕离得远了，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海平线的尽头似乎有块陆地，他向那游去。那是一块不大的孤岛，大概二十几平方米，上面除了礁石什么都没有。他决定把这里当做过冬的圣地。

他拿来许多海草放在岛上晾，海草很快就风干了，没有了湿气，睡上去很舒服。他又继续搬海草上来。

不久的一天，他摸到海水中有沙子状的东西，仔细看去，竟然是冰，海水结冰了。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到后来，海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他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尾巴轻拍岛边的冰。冰很薄，很轻易地就碎了。

好多天没有说话，没有下海了，自己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快沤臭了！

这么多天，自己除了看星星看月亮，就是抠手指，数鳞片，要不，下去找个水族玩？！

说走就走，他很快就下到了海里。海底一片萧条，大部分海草都枯萎了，小动物也绝迹了，大概都钻进沙子里去了吧！

一只饥肠辘辘，瘦加加的大鱼在不远处游来游去。它东钻钻，西磨磨，试图找到可以裹腹的食物。

他游了好大一圈，感到没有什么意思，便打算再游一会儿就上岸。

这时候，他在一丛矮珊珊树上见到一只海蛇，它的肤色很像银环蛇，已经摊直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要不，把它捡回去玩？如果死了就算了，如果活着就跟它斗法玩！

他把海蛇带上了岛，用干海草做了个小窝把它放了进去，在它身上盖满了海草，只空出它的头没有盖住。

他说，“小家伙，看我对你有多好，给你做了个多温暖的窝！你醒来，可不许咬我，你敢咬我，我就把你剁个稀巴烂！”

他：“唉，你说我好好一个人类，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居然被一个妖怪看上，还要我嫁给它，我一个男人，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嫁给它，这个疯子！脑子有病！”

他：“这条尾巴也是它害的，它把我骗进焚妖炉，就烧成了这个样子。这下好了，我上不了岸，回不了家了。”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无聊得要命的钟毅，有了种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心中所思所想所烦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东海的冬天，真的很冷很冷……

东海的冰其实并没有多厚，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戳破，毕竟这里是属于不冷不热的，最适合人类和鱼类生长的溫热地带。

薄薄的冰也只维持了十来天就融化了。冰消云散后，天空放晴，水里游动的水族多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美景，嚼着那根半干不干的海藻。太难吃了，他决定下海去捞新鲜的海藻吃。

拿起工具袋，他喵了一眼那个放海蛇的小窝，十几天了，海蛇都还没醒，大概是没用了吧！

他蠕动了几下，靠近那个窝。唉，在岸上，尾巴就是不灵活！

一双乌落落的眼睛盯着他！

！！！

“吔？你醒了？”钟毅笑了，说，“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救了你，你在下面可是冻僵了，我把你放在这么暖和的地方，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咬我一口，我可知道你们蛇类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接着说，“我也没时间跟你玩了，我要去做我的事了。你可以下海回你的家了。”

海蛇歪着头说，“你救人救一半的？我这样能找到吃？”

钟毅一愣，说，“要不，我给你抓点虫虫吃，你大概不吃草吧？”

海蛇把头靠在草窝上，没吭声。

钟毅下到海里，抓了些海虫和小虾，放到它面前，它斜了他一眼。

钟毅说，“别这样看我，那些小鱼鱼很可怜的，这大冷的冬天，春日都没看到，就抓给你吃，我做不出来。以后你自己下海去抓，我什么都看不见。”

海蛇这才吃起来。

钟毅说，“我去忙我的事了。”

海蛇偏着头说，“你想找至宝？”

钟毅略感惊讶，说，“吔？你知道？你一直在听我说话？你醒着？”

海蛇肯定地说，“我知道至宝在哪。”

钟毅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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