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我做我的小国公小侍郎,他做他的皇帝,偶尔情情爱爱地调理一下生活也还算过得滋润,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初夏的某日午后我正加点看户部文书,忽听皇帝身边的侍从附耳道皇帝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皇帝是能出意外的吗!
我面上保持着平日的冷静睿智,在民部同僚依依不舍的挽留下匆匆赶回大内,路上还恰巧碰到几个热情打招呼的工部和吏部的,还有那两个躲在树荫下看文书的礼部侍郎……等等,我平日都是下了值就走,难不成他们还不回家去吗?
我转身看一眼身后,方才没看到的几位兵部侍郎飞快地缩回脑袋,好容易入了内宫,方没那么多灼灼的目光了。
怕又是这张脸闹的。
我唉叹地抹一把脸不理他们,跟着焦灼趋步的王侍从回了平日歇息的仙乐台,一路看到宫人擦着台级,看那暗色的东西似乎是——
“血?”
我心一跳攥紧了指,已到了殿内,依稀能听到熟悉的干嚎,几个太医出来,脸色亦是沉得很。
那王侍从方解释道:“方才陛下正于莲华宫沐浴,不知怎的忽然倒在池里,脑袋磕在池边,脚也,脚也似乎是伤了。”
哦,原来是这事啊。
那他也够倒霉的。
那侍从这么战战兢兢地说明白事,忙向我愧疚请罪:“是奴侍奉不周,还请张郎君责罚!”
给我说这个作甚?况且我也不管这事哪。
我镇定与他摆手,转向那讨论罢的太医。其中一位站出来,面色有些奇怪和犹豫:“陛下失了不少血,脉有些弱,此外陛下本就患足疾,再这么一摔恐怕,恐怕日后再不能下地了。”
那太医话到末尾忽声音放小了些,言罢忐忑看我,似乎要等我说句什么才放心。
不能下地了么。
我心中不大舒服,皱眉吩咐了医者们去弄药,等里头的皇帝嚎得累了,方轻轻走了进去。
的确是失了不少的血,一侍从正给皇帝擦着额头的汗,另一医着给他脚上正裹白布止血,人眼睛此时紧闭着,看那苍白的脸色似乎是疼晕了过去。
唉,好可怜,堂堂皇帝也能落得这么个地步,这运气可不是一般地背。
我摇摇头坐上榻,忽然被人捉住袖。
皇帝干裂发白的嘴唇噏合,声音听起来分外虚弱:
“水…”
“渴了?”
我示意身后跟从的王侍从,王侍从自然眼疾手快地倒一杯水,接过它尝了尝温度,方递给那讨水喝的病患。
跟犀牛一样的饮法。
心下这么骂着,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扶起皇帝,只觉平日还算壮实的脊背现下莫名羸弱几分,看着怀里的人一点一点地饮下碗里的水,唇不那么干得可怕了,方舒了口气替他抹干净水渍的下巴。
“一会儿若是药到了,就让侍婢在这里煎熬,我亲自看着;陛下受了伤身体正弱,不宜惊动,没有要事就莫让外臣进来了;若是苏妃和二位皇子来探,就告诉他们不必担心,若非要来,务必让他们动静小点,且先在外头等我。”
王侍从自是兢兢业业地领命去忙,方才侍从和医者也退了下去,殿内于是安静下来,我闲来无事给皇帝把了把脉,果真依那太医所言,脉象比平日都要弱。
皇帝说错了,我不是药,是给他续命的稻草。
我垂目无声一笑,依旧按照前几次的那样咬破指尖,透亮如水的神木汁液一颗又一颗地滴入他的嘴角,灿烂的金辉凝于其上,在夕阳下晶莹滚动,苦涩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香,引导着某个馋虫将之吞入腹中。
你这老男人,真是本兽一生中遇到最大的坑!
我黑着脸收了自己被舔得麻痒的指尖,再看榻上之人的脸色,已恢复得和常人差不离了。
这脉是将死之人的脉,就是平日身体无碍也要弱上三分,是以我很早就不让太医近他的身了;他又是皇帝,平日重重护卫之中少有人能伤到他,是以很少人能察觉出他的不妥之处;只是今日不知缘何出了这等意外……罢,还是待他醒来再分辨吧。
就这么等了半刻,外头果然听到有人喧哗,我扒开紧紧攥着袖子的手去门外,看到苏妃带着两个皇子在门口哭,忙理了理表情上前道:“几位殿下不必惊慌,太医方看过,说是陛下方伤了脚,现下于殿内正静养,人已入睡了。”
那几人方不哭了,二皇子藏在大皇子怀里,脸上泪痕未干,黑黑的大眼幽幽看我:“脚?阿父是怎么伤的脚,要不要紧?”
苏妃与大皇子亦疑问向我。
我抿抿嘴没有多言,示意几人进了殿。
“臣知二位殿下心切陛下,孝心可嘉,然则此事太医也说不准,只务须记得待阿父一会儿醒时切莫多言,不然惹怒他就不好了。”
谁都知道皇帝最是忌讳旁人说脚的事,若非我平日阻拦劝导他看开些,都不知道因为此事砍多少人的脑袋了。
即便是他的妻儿也不可以。
我忐忑地望了眼珠帘后头,眼前的三位霎时噤声。
苏妃点点头感激地看了眼我,屏住呼吸拍拍抱着二皇子的大皇子,蹑手蹑脚地掀帘入内。
他们三人倒是有趣。
我笑了笑跟着三人入内,皇帝果然睡得香甜,除过沾着些许血迹的脚,旁的看起来跟常人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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