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挚统共在位三十二年,辽东收复,吐蕃降服,突厥归顺各部皆俯首称臣,建龙十三年封禅泰山,而恒州与天下的三百余州一样,在一代又一代州长官的经营下变得愈发繁荣,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地。
二十六年我死时为阿樱的孩儿带走了所有该走的臣子,二十六年的深秋里恒州的云陵正式封陵,我和阿挚的尸身从此与世隔绝,上头寥寥几字以以做碑文,只留后人些许神秘的传说。
阿挚是法兽,我是福禄兽,我和他皆做了帝王敛了不少的王气,又吃了一百余年丰盛的太平香火,自觉吃饱喝足神力恢复后,遂快快乐乐地回了白云乡。
庄生晓梦迷蝴蝶,梦醒来世界归于虚无,我本要继续这么悠闲自在地在白云乡消磨度日,然则阿挚自从破了魔障神力大增后便总是缠着我让我带他入梦,我遂挨不住他可怜巴巴的祈求,带他进了我新编织的梦。
这次的我……是乐童?
天哪,我成了那个被砍头的称心!
那这地方是——
我被当下熟悉的布置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掀开帷帐爬到镜前,确定自己不是上次端庄俊朗而是当下宛如娘子般娇俏小童的容貌时,差点哭了出来。
鉴里的小童脸面可爱而稚嫩,白白的肌里粉红的唇,五官清新秀丽眉宇墨色明朗,就连惊恐也是睁大阿猫似的圆目,看着分外甜美可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审美哪。
生为乐籍长成这样已经很倒霉了,更不幸的是,我现在似乎是在上辈子阿父的承恩殿,而今太子的寝殿?
可是可是,这副身体才十一二岁吧?
小日子一向过得滋润的我很难想象以后给人当乐童玩弄,又被愤怒的大父砍头的滋味。
哦,他已经不是我大父了,他是和我有杀身之仇的皇帝。
我恍惚摸摸自个儿脖领以上头发以下的部位,似乎在又不在;又摸摸下身注定不保节操的小阿奴,身未痛心先痛;正对上铜鉴内不能更清楚的自己,欲语泪潸然。
“方才的那个小美人呢?”
是阿……是太子!
我心一跳警惕地止了哭,屏住呼吸悄摸摸地爬在黑暗的角落,竖耳听着门口的动静。
门口的另一男子激动禀道:“正在里头!”
是太常的乐正张氏。
而那位乐正身旁醉醺醺的老男人,对就是那个已经二十的老男人,随口吩咐人赏了那人几千钱,而后迫不及待地进殿四下寻我。
一宫人带他进来,自我面前寻了好几趟不见人,却疑惑张望起来:“奇怪,奴方还听此处有人哭泣呢,那孩子哪里去了?”
我蹲在太子身后的更衣室里瑟瑟发抖。
“有趣。”
我不晓得太子阿父又犯了哪门子病来,凌厉的脸庞渐渐柔和,眼珠狡猾地转了转,一副胜券在握的宠溺表情:“这是和我玩躲猫猫呢,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那宫人会意退去,方瞧起来还醉醺醺的阿父却忽然转身,向前逼近几步。
一步,两步,我头顶“蹭”一声帷帐拉开,障眼的纱缎成了透明。
“哈哈逮住你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情状吓了个屁股蹲。
此时我脑袋一片空白,对方张开怀抱的刹那我忙乱跳开,麻溜地撤离了他八丈远:“殿殿殿殿下您等等!”
这也太可怕了,让我缓缓。
我缓了半天突突的心口方平复几分,兴奋的男人在我的断喝声里没趣地收了胳膊,寻榻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等什么?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莫非是病了?”
对对对,疾病是个好借口!太子幸人总不会喜欢我这种病秧子吧?
我灵机一动打蛇随棍上,熟练地抚着自己的心口歪头虚弱一咳:“是也是也,奴有病,很不好的病,殿下您是万金之体,还是不要沾上奴这身病气才是。”
这么说来我这副身板似乎……真的有病。
不会又是心疾吧?
我自回忆里抽出神,眼前又是一黑。
这小童的确是心疾,之前跳舞还晕倒过几次,那张乐正似乎也是因嫌浪费药材把他送给了太子,没想到今日竟因此得了几千钱的横财,也算是抵了我吃了他十来次的药钱。
真是抠门,吃药才花得他百余的钱,几千钱把我卖了个高价,估计够他花好几年用度的了。
自然太子阿父还是一如既往地败家。
我嫌弃过两人罢悄悄抬目,却不知太子阿父何故幽幽盯来,那双桃花目似乎有些水光,一闪一闪地专注凝着我:“病了就得治,你放心,寡人有的是钱。”
这是又给美色冲头了?
我垂下嘴角默默起身:“殿下说得有理,不过阿耶阿娘叫我回家吃饭,奴该走了。”
这么匆匆说着我将要跑,奈何衣服被人轻易捉住:“回哪里去?你一个乐籍的,难不成还有别处去?”
是没地方去。
那我去要饭好吧!
要饭总比做什么娈宠小小年纪横死的强吧。
我奋力地扯着自己的袖却仍是巍然不动,遂绝望地哭出声来:“殿下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奴吧,您这赎身钱奴想办法给您还上不好吗?”
身侧却笑了起来,那壮实的胳膊不再戏弄我,随意使了力道一拉,我便连人带衣服地歪倒在他的怀里。
哎那个,说实在的,还蛮舒服的。
我习惯性地蹭蹭他的胸膛,上辈子的父子之情一下子回来,嘴上不由撒起了娇:“阿父~”
上方嚣张的气势一滞,我只觉后背陡然僵硬起来。
空荡荡的大殿静了数息,而后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咳声:
“使不得!”
太子阿父堪比天公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不晓是客气还是什么,纠结地将我的脸蛋与他的胸膛隔开半尺:“你这无礼小奴怎敢叫我为父?我才不是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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