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铜炉沉香焚尽,透过葡萄叶间的青雾一缕薄过一缕,余温的香息煨得人生了倦怠,不由人耷拉下眼皮来:
“可想明白了?”
我看着先帝托付与父亲的两位宰相,嘴角是笑也非笑。
下方不见方来时的嚣张气势,二人一个擦拭着额角的冷汗,一个谨慎地看了眼我这方,相互对视一眼,终是向我身旁的龙位沉默俯首:“臣谨遵旨意。”
真是费劲,也亏得皇帝大父遗命将他们托付给我和父亲,不然以这二位想大半天才想明白关窍的头脑,换了皇帝大约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是照顾我那早逝的大姑母的情面,毕竟我可不想我那表弟幼儿失母孩童去父。
我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慵懒起身:“以后可莫要如此了。”
“还请记着,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如方今一般好心。”
沉水香的压制一去,方才身上沾的那点酒气复卷土重来跑到我鼻前,我挂念着那只醉兽马不停蹄地回了殿,正正看到阿挚香甜的睡颜。
不过两千岁的獬豸兽,比作人也不过五六岁的孩童罢了,能指望他在超出职责之外搞什么帝王权术,大约是很难的。
不过若要类比,我也方活了千五百年的小兽而已,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自然应当好生奖励奖励自己。
就奖励你欺负阿挚吧。
自言自语罢我一骨碌跃上榻滚到阿挚脑袋边,圆滚滚的身子“蹭蹭”钻进他被里,柔软的兽毛蹭蹭他的脖颈根子,照常将小短腿蹬到他的鼻子上。
嘿嘿,比起做什么皇帝太子,还是做兽的舒服。
睡梦香甜的阿挚被我蹬得鼻子歪歪,迷迷糊糊嗅闻两三下得以确定,而后捉住我的脚张嘴便香喷喷地吮了起来。
阿挚打小就爱吮我的脚爪子,此乃他独一无二世间罕有的癖好,不过我也有吃他乳的爱好,千八百年来我吃他的乳他吃我的脚,我们俩就这么相依为命过活,到底谁也没嫌弃过谁。
再说阿挚彻底被我折腾醒,隔着一层锦被拍拍我的屁股:
“如何了?他们可有为难于你?”
敢为难我?也不看看当下我是哪个!
我不情不愿地出了被衾,很是耐心地与他解释道:“国舅说他治理赵州没问题,褚仆射也自请去灵州之官,您要是想送送他们,今明两日都可以去。”
“太好了!”
阿挚难掩激动地抱着我猛亲两口:“小貘你真是我的福星!”
我被他这么亲着,忽想起一事推推他:“你不是说今日去西市看斩犯人吗,既然酒醒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今日是秋后问斩的时候,我和阿挚好容易有了感兴趣的热闹可以凑,等我们畅快地看完那积压的三十几位死刑犯人头落地,又高高兴兴地拉着他逛了趟街,终于心情颇好地回了宫。
我左手一块油汪汪的胡麻饼子,右手牵着啃山楂饆饠的皇帝阿父,嘴里咽着最后一口枣香浓郁的米糕走在宫道上,身后是抱着吃喝玩具的几个卫士,如此招摇的场景自然引得一波热切又艳羡的注目。
吃喝玩乐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然而我们父子还没高兴多久,守株待兔在宫门口的谏官就追了上来,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样子仿佛是面对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拽住我和阿父的袖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道理:
“陛下是又带殿下出去逛了?等等,您手里拿的是哪里的吃食?莫非又去坊间逛了?陛下您乃是天子,万金之体,坊间市井人杂混乱,要是出了差子该如何是好……”
即将入口的饆饠被那一声声责问打回纸里,我眼看着阿挚由满脸的笑变作满脸的怒,忽然对着两个老儿灿烂一笑。
而后背起阿父就跑。
“?殿下,殿下不可啊!”
我背着阿挚毫无形象地在前头跑,张大夫和杜大夫声嘶力竭地在后头追,我们几个吵闹声惊飞了树上安歇的鸟,整个宫里都能听到阿父旁若无人的笑。
甘露门的大门惊险地关了上,任他们气急败坏地在外头“谏言”却进不来,我自背着阿挚嬉皮笑脸地回了殿,里头的门再一阖,外头半分声音也传不进来了。
估摸着那两位大夫能给气得睡不着觉。
只是可惜了那些零嘴……好在方才已在市上吃得饱饱,现下又正好到了傍晚,也该是时候吃晚饭了。
阿挚自我背上下来,眉眼弯弯地贴上我的脊背:“以前是我背你,没想到今日轮到你背我,感觉还蛮不错的。“
若非看你人身跑着难看,我才不给背呢。
重生大唐之暴君的宠儿——d888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