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

宋彦颔首，转头对沈泽宇说：“左右我回去也无事，不如留在无边之境修行，日后若跟着无羁王，总不能叫人觉得我一无是处。”

沈泽宇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羁王既然没有松口，那就表示没同意他们的说法，高染之回头又看向寒雪尽，道：“我同无羁王为何没听陛下提及过此事？”

“那是你孤陋寡闻”，寒雪尽沉声道：“又或者说，你没有听的资格。”

高染之猛的一怔，登时眉头紧蹙，恼羞成怒，后退一步手扶在剑柄上，怒目圆瞪的看着寒雪尽。

沈泽宇能忍，他忍不了！

跟来的赤阳会众人见状也纷纷握住剑柄，做出攻击姿势，蓄势待发。

沈泽宇连忙说：“高前辈，有话好说。”

无边之境已不是十年前的小门小派了，若无必要，沈泽宇也不敢轻易得罪。

高染之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解释道：“这是我赤阳会与无边之境的恩怨，与无羁王无关。”

宋彦猛一抬头看向寒雪尽，眸光闪动，似是担忧。

他没看宋彦，而是站起身，走下主座的阶梯，径直走向高染之。

“师尊”，宋彦立马来到寒雪尽身侧。

寒雪尽懒得与其多费口舌，他向来如此，能动手就绝不说话。

“与无边之境无关”，寒雪尽向前一步将宋彦挡在身后，沉声道：“这是我铁面无心与赤阳会的事。”

寒光一现，众人纷纷拔刀，利剑相向，沈泽宇登时瞳孔骤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

宋彦不禁皱起眉头，斥道：“以多对少，赤阳会此举过了吧！”

他当然相信寒雪尽的实力，但寒雪尽不仅是他的师尊，还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爱的人，还是见不得这么多人对他拔剑相向。

“无妨”，寒雪尽单手解了氅衣，往宋彦怀里一塞，眸光一沉，沉声道：“都上。”

沈泽宇一愣，抬头去看白柳程的反应，只见他神情依旧，自顾自沏了杯茶，端起递到唇边，吹了吹，轻抿一口，眉头微蹙，而又放下茶盏，看向他们，丝毫没有劝阻之意。

就这么相信他的实力？

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及思索，“铮——”一声响，回过头来时，寒雪尽已和高染之已经对上了，宋彦也已退到安全的位置。

赤阳会跟来的人全部执着剑一拥而上，墨磷与高染之的利剑相碰后寒雪尽反手将它挑开，寒雪尽抬脚就往他胸口上踹，速度之快高染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一声闷哼，高染之连连后退，众人已攻到他面前，寒雪尽一个转身，不知从哪取出一把白伞。

随着灵力的灌入，伞一开，一转，众人全部被震飞出去。

再一收伞，高染之又攻了过来。

“铮——”，又是一声响，墨磷稳稳抵住，剑锋相抵，在灵力的注入之下，发出电光火石般的点点金光，谁也不肯退让，二人四目相对，眸底都燃起熊熊烈火。

沈泽宇悄悄挪到宋彦身旁，一开扇，半遮面，微微侧首凑近宋彦问道：“这难道就是中原第一大宗师，墨磷的持有者？”

宋彦一愣，有些发懵，是墨磷持有者没错，但是中原第一大宗师这个称呼他完全没听过，沉吟片刻后还是开口问了：“无羁王是如何得知我师尊是中原第一大宗师的？”

沈泽宇解释道：“中原露过面的伴生专武总共就三把”，他看向白柳程道：“白尊主有飘云伞，赤阳会尊主有璃骨剑，还有一把墨磷尺，据说是把通体漆黑的戒尺，持有者修为高深莫测，被誉为中原第一大宗师，可不就是眼前这把。”

宋彦这才醍醐灌顶，他七年前入无边之境，才开始修行，寒雪尽很少会带他出行委派，因此，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边之境里待着，对修真界的事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的墨磷是把伴生专武，不曾想它竟如此罕见，还以为是他个人的特殊癖好呢，总爱拿它抽人。

“哐当——”，高染之的利剑被挑飞出去，寒雪尽挽了个剑花，剑锋指向他，墨磷感受到主人的灵力，发出森森寒光。

胜负已定。

“好了”，白柳程道：“点到为止，若阁下再闹下去，无边之境就要闭门谢客了。”

高染之眉头紧蹙，手在宽袖的遮掩下微微颤抖，不禁感慨，此人实力真是高深莫测，比起三年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高染之没有伴生专武，只凭三年前那一战，高染之觉得此人也不过如此，若自己在好好修炼一番，提高一下修为，不说能将他打败，也绝对能与其打成平手。

再加上今日跟来的同门，少说也有十人，绝对能叫他吃一番苦头，却不曾想，吃苦头的这人竟是自己。

看来三年前，这位铁面无心其实是悄悄给他们放水了，三年前高染之与寒雪尽对决完是何感受，如今也一样，他总给人一种我在加把劲，一定能打赢他的错觉，可若真的动起手来，输的那个永远都是自己。

高染之咬牙切齿，眸光闪动，满是不甘，他问：“在下有一事不明，长老实力如此强悍，为何三年前在孙府却要对我等放水？”

“欸”，沈泽宇一合扇，来到高染之身边道：“若三年前长老真的对高前辈使出全力，只怕现在高前辈与诸位已经没有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了。”

“无羁王你——”

高染之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了，原以为沈泽宇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曾想竟前徒倒戈，倒打一耙，高染之此举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该使出什么样的实力。”寒雪尽挽了个剑花，墨磷收回掌中，负手而立。

宋彦立马又将大氅给寒雪尽披了回去，手悄悄探进宽袖中捏了捏寒雪尽的掌心。

高染之彻底不吭声了，这人既不讲理，说话又尖酸刻薄，可他却所言非虚，句句正中要害，他不得不服。

沈泽宇反应极快，既然寒雪尽这么喜欢宋彦，给他便是了，宋彦其实并无太大价值，反倒是这位铁面无心中原第一大宗师，确实值得拉拢一番，毕竟宋彦是千秋国国主为表交好之意执意要送入安东国为质的，沈泽宇想带他走纯属是因为与其交好，若宋彦真有能耐能说动寒雪尽，于自己以后所行之路也是多一份保障。

沈泽宇道：“既然无心长老如此喜欢阿宁，那本王便不多勉强了。”

寒雪尽看向他，眸光深邃，犹如看不见底的潭水，透着深深寒意，低垂的睫毛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调，他说：“这人本来就是我的。”

在场的诸位没人能听懂他这话的含义，只有宋彦蹭的一下红了脸，他掌心抵着拳头，一弓身，微微垂首，悄悄掩了绯红，他说：“宋彦谢过无羁王。”

沈泽宇微微一笑，抬手将他扶起，又道：“国可不回，本王的及冠宴总要来吧。”

真是岁月不饶人，这么快就到及冠了，宋彦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何时，往年都是沈泽宇带着自己一通乐，回首看看原来他与沈泽宇已相识已有十余年了。

宋彦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往年沈泽宇会宴请一大堆贵族公子齐聚一堂，宋彦会跟他喝个烂醉然后……

然后去安东国最好的烟花之地……

想到这里，宋彦不禁打了个寒战

今年可不能去了，往后也不能去了，他悄悄看向寒雪尽。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颜，如雕刻般完美无瑕，睫毛低垂，纤长而浓密，薄唇浅绯，神情淡漠。

他有雪尽了。

他答应了寒雪尽一生一世一双人。

嘶……这人今年得有三十三了吧，怎么还是一副弱冠的模样，真是可恶啊，他当真不会变老？

说起来好像从未见他过过生辰，也未听他提及过此事，是同自己一样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过？

回头得问问……

沈泽宇忽然说：“这便是本王前来无边之境的另一目的，听闻本王的哥哥也在无心长老门下。”

两人一听他提及沈月尘，都微不可察的颠了一下，寒雪尽虽未说话，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寒雪尽道：“他不可能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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