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任由摆布

不怀好意的笑，叶香君见多了。她在万千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笑，谄媚而带着一丝得意，没想到今儿在自己爹的脸上也会看到这种神情。

“十七年了，爹从未主动与我说过话，怎的今儿忽然有话说了？”她不客气的反问一句。

叶政脸色变了变，讪讪笑了：“这么多年来为父忙于公务，对你确实疏于照料，这是为父失职”

“爹有什么想说的还是快说吧，我已被逐出侯府，多呆一刻怕是要让外人猜忌我与主母有纷争，揣测侯府家宅不宁。”叶香君更是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叶政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哽了哽喉：“靖王爷与你素有往来，工部尚书一职，他可有说谁人补缺？”

代职终究是代职，就如高丞相替代盛丞相的相位，也是之后圣旨初下方能正式任命。

叶香君冷笑一声，道：“原来爹是想手掌两部。”

叶政眉头轻敛，露出一抹不自然：“忠烈侯府世代簪缨，到爹这一辈是天下太平，再无立战功的机会。若不改走文官的路子便是死路一条，相信你也不想看着叶家败落吧。”

叶香君眉头一凌，冷道：“我已分府别住，张榜门外天下皆知。爹是户部尚书，也早已将我从府宅中除名，族谱中更是将我删去了姓名！叶家败落与否，与我何干！”

叶政脸色惊变，似是被发现了心中的秘密。

“您心知我与靖王爷交好，也知他在筹谋夺嫡，对他的生母与舅舅之事了若指掌。”叶香君冷冷说道，“你怕他成为第二个太子，也怕我会因他之事而受牵连，甚至牵连到叶家，早将我从族谱中除名。您以为，就真那么容易瞒天过海吗！”

叶政吞了口唾沫，别过头去已脸色煞白。

“表面投了靖王爷，实则却在与他暗中脱离关系。既然如此，那您顺其自然到也罢了，怎的还想从他身上获得好处。这不赔本的买卖，您觉着在靖王爷这，做得成吗？”叶香君反问如刀，狠狠剖开了叶政的心思。

叶政白了脸，结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过是做了天下臣子都会做的事！夺嫡轻则罢黜流放，重则满门抄斩，我不过求自保而已，何错之有！”

他语声高亢，但底气却是不足。

叶香君上前一步，语气也越发冷冽：“娘下嫁与你，是为了自保吗？”

叶政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更怪了。

“看来爹知道当初娘下嫁忠烈侯府，是为了避开帝王猜忌，保住李家将军府上下。”叶香君清楚的扫到了他变幻的神色。

当年李家战功赫赫，天下外番是闻风丧胆，望旗而逃。忠烈侯府在老侯爷这已是气数将尽，根本比不上风头正盛的李家。幸而老侯爷在文政上颇有功绩，深受百姓爱戴，这才让君王忌惮，没有彻底下令铲除。李家的联姻，更是让他彻底消了念头。

叶政能活到今天，一靠的是父辈荫德，二靠的是李家门楣。

是李家保了叶家，而非叶家保了李家！

叶香君望着那哑口无言的人，眸中清冷：“爹还记得我娘吗？记得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书籍。”

叶政不答，身子彻底侧了过去。

“您当然不记得，因为在你眼里，娘就是个与你同床共枕的女人而已。生下我之后，无人再会说你冷落妻子，你就再没踏入过娘的院子。借着公务名义与那些权臣饮酒作乐，还将青楼里的女人带回来做姨娘，这就是你为忠烈侯府门楣做的贡献！”叶香君的话如鞭子般，一下一下抽打着人心。

“够了！”叶政目光怒瞪，转过身来，“即使如此又如何！她身为将军府嫡女，嫁我侯府本就是为了各自为政！难道她心中就有我半分吗！”

“她为保李家下嫁与我，世人都在笑我无功无能，反而娶了天下巾帼。这么多年人人耻笑，遭人轻视，你以为是谁的功劳！谁愿意纳一个卖笑的青楼女为妾，若不是为了避开权臣针对，我会甘心做那绿王八吗！”

咆哮声回荡在书房中，叶政双目通红，胡须颤动。

“你以为受尽轻视的人，只有你吗？”叶香君冷冷道，一语就如霜般将叶政冻结。

“下嫁无能无功之辈，对一个战功赫赫的巾帼英豪而言，又能被高看到哪里去。就如今日盛丞相，多年来他有功无过，因妻儿坐罪而被罢黜，女儿还被赐给了新相。他难道受人白眼就少吗，试问爹比起盛丞相来，如何？”

叶政喉头哽咽如吞了石头，牙关打颤，脸色憋得涨红。

“隐忍，爹自以为做的很好才有今天，但却没想过他人是否比你更能忍。城府，爹也自以为避开权臣锋芒，肆意讨好渐渐让他们宽了心。但这么多年，若不是靖王爷提拔你，你难道能得权臣青睐，得到一官半职吗？”叶香君步步紧逼。

“叶家世代，只有你这一代忠烈侯无战功无文政。不思进取反而还通过游走青楼楚馆谄媚权臣，以求良机。侥幸得了户部尚书好不知足，还想通过女儿去游说亲王，再赐你一部。爹，你何德何能？”

一番反问，似一通乱拳砸在叶政的身上，将他伤得是体无完肤，毫无招架之力。

叶政肩头起伏，整个人已是散了几分气魄：“便是我前番无能，如今就没有奋起的机会吗。只要靖王爷愿将工部给我，这钱财利益自然有他一份，这夺嫡争位，要的可是收买人心！”

叶香君蔑视一笑：“对靖王爷而言，不需要收买人心。谁不听话，便换一个人！”

叶政浑身一颤，满目诧异的望向叶香君。

他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和顺的女儿，竟变得如此狠厉逼人。这一看之下，他更是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眼前人柳眉横起，凌厉如纤刀，眉目如霜，眸中清冷，勾魂夺魄的目中似有万千兵马，睥睨天下。

这一张脸旁边恍然又浮现出了一张脸，二者缓缓靠近，重叠交错，俨然成了一个人。

叶政倒吸一口凉气，目中震颤。

“不过收起来，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叶香君神色一缓，唇角微微勾起，“工部失火乃是爹的上策，如此那工部尚书才会因错罢免。”

叶政心惊：“你说什么？”

叶香君轻冷道：“当夜，户部侍郎曾提着灯笼入内与同僚许久，那走水的原因，或许就是火星子飞溅到了兵甲库的干燥木器里。因大风之势，引燃了谷仓，刑官门已查明，是兵甲库先着的火，而非粮仓先起。”

叶政彻底惊了魂，户部侍郎犯的错，那定是要牵连到他。这捅出去，他的户部的职位也没了！

“爹就乖乖听话吧，就如你往常任由权臣摆布一样。”

叶香君缥缈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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