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讨回谁的公道

房门发出嘎吱的脆响，光线如潮水般弥漫进来，雾白的光洒落在少女的背脊上，苍白而无血色，如一具透明寡淡的润玉，只是这姣好的一幕却是惊悚不已。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着后退，如被针刺了心！

少女半俯在床沿上，一只手横伸而出指向门口，似是无声的求助。黑发凌乱如麻，遮掩着半张脸，淡淡血气弥漫出来，混杂着一股怪味，而那人就如枯木般死气沉沉，动也不动。

“别看！”吴姨娘大叫一声冲了上来，反手将门关上，以帕掩面是痛哭流涕，“都是我不好，担心香儿会因为容颜而耻于见人，将她安置在这一处，不然她怎会被歹人残害至此！”

众人一阵纷乱，交头接耳，脸色都是变了。僧人聚集在此，惹得各家商客官宦也都纷纷来看热闹，听到这话都是心中诧异。原来这屋子里住的是叶侯爷家的长女，叶香君啊！

“侯爷，我们报官吧！这山林中盗匪无数，一定是他们干的！一定要为香儿讨回公道，绝不可让那群歹人逍遥法外！”吴姨娘上前扯着叶政的衣袖，哭得是梨花带雨，“我忠烈侯府威震天下，嫡长女怎能平白无故受这等屈辱，若让他们抓拿归案，怎对得起列祖列宗！”

她垂眸哭泣，掩面之下却是扬起一抹冷笑。

报官之后，全京都的人都会知道叶香君在金松寺内受了山歹人的侮辱。毁了脸尚且会有傻子来求，这破了身的女子，便是路边的乞丐都不会做着活王八！

叶政是心烦不已，自家长女这才刚在百花宴上出了风头，或许会有青年才俊倾慕她的才情，不嫌弃她的容颜。皇上还金口玉言赏了她一个择婿令，嫁个中门官宦做亲家，以后倒还有得互相扶持。

思虑之间，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报官不是，不报官也止不住悠悠之口。这等污名香儿洗不脱！现在，什么都毁了！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走时千叮万嘱，让你们好好照顾小姐。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来查看，怎的出了这等事！”吴姨娘转过头，怒斥其在一旁的常嬷嬷等人。

这些都是她指派的丫头婆子，当然要装模作样的骂几句。不然叶政为了撒气，还不得将她们大卸八块了。

常嬷嬷挤出几滴眼泪，跪地叩头如捣蒜：“老奴该死！可是昨夜真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等人都是轮番值夜，一直聆听着大小姐屋的动静。出了这等事，老奴也不知情啊！”

“是啊姨娘，嬷嬷一直守到二更。我们几个心疼嬷嬷年岁大，恐她身子支撑不住便起来替她。我们昨夜谁都没有安歇，实在没有听到动静，姨娘不要责怪嬷嬷，都是我们不好！”几个丫头也是痛哭流涕上前，委屈巴巴的磕头。

众人更是惊骇，那歹人竟是如此心机，还是将人迷晕了才行的苟且，不然怎会不发出一点动静。顿时心中对这些下人是骂了几声，对屋内的少女也是纷纷叹息摇头，心生怜悯。

“侯爷，这么看来，那歹人是有预谋而来。我们还是快报官吧，一定要给惩戒那恶人，给香儿讨回公道！”吴姨娘给常嬷嬷等人脱了罪，立马又开始怂恿。

“讨回什么公道啊？”一声女子轻语轻灵而冷冽，将这躁动不安的场面硬生生是压了下来。

“大小姐！”羽儿见了眼前人，目光一亮。连忙上前是一把抱住自己小姐，“太好了，大小姐你没事！”

叶香君一脸迷茫：“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这怎的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吴姨娘如见了鬼，脸色瞬间僵硬。她不可思议上前，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叶香君，如看着一个世间罕见的怪物。

“姨娘这是怎么了，以往十几年都未曾正眼瞧过我，怎的今儿反倒这般盯着看了？”叶香君摊开手，莫名其妙问道。

吴姨娘心底一寒，她在这，那屋里的人是谁？

“爹。”叶香君上前福了福身，“前庭已备好了百家斋饭，我们还是快些用饭吧，再晚些山道上人多拥堵，该不好走了。爹跟姨娘可先行一步，我这就去唤妹妹起来再跟她同去。”

吴姨娘如被惊雷击中，身子踉跄是站立不稳。

“什么！你说这屋里的是春儿？”她惊骇问道。

叶香君更是迷惑：“是啊，昨儿二妹来找我，说是睡不着想谈谈心，说着说着她就睡下了。这塌子狭小只能容一人睡，我便去西厢房睡了她的屋，怎么了？”

吴姨娘瞳孔骤缩，剧烈颤动着，身子如落入了万丈深渊，僵硬得如一具风干的蜡像。

“爹，姨娘这是怎么了，妹妹出什么事了吗？”叶香君扫了人群一眼，又扫了一眼跪地求饶的常嬷嬷等人。她眉头一蹙，似也是担忧紧张起来，提裙走到门前作势就是要开门。

“住手！”吴姨娘恍然清醒，一个横身拦在门前。绝不能再让外人看里面一眼，绝对不能！她定了定神，僵硬道：“侯爷，你且跟香儿到寺庭去用斋饭吧，我稍后就来。”

她没有提及叶春容的名字，但身子确实严严实实挡在门前。

叶政见人群越来越多，脸色也是渐渐无光。只要他在此处一刻，这些看热闹的人就不会散，倒不如撒手不管让姨娘关了门处理，众人觉得无趣便也自己散了。

“爹，走吧。”叶香君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跟在叶政身后，带着羽儿离去。她眼角微微一撇，已看见吴姨娘如老鼠般蹿进了屋内，常嬷嬷等人立马收了哭声，拦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寺庭中已是坐了不少人，叶香君也是拂袖坐在女眷的席内，眸色冷冽如雪。

“大小姐，你昨夜真睡在西厢房了？”羽儿忧心忡忡，方才那一幕她是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真是这样，那方才在屋内的就是二小姐无疑了。

“是啊，其实两边厢房的布置差不多，差得只是一点人的心思而已。”叶香君冷然低语，遥望着那荒院方向，不屑冷哼。

羽儿听不懂这其中深意，只是歪着脑袋叹息，庆幸自家小姐逃过一劫，也为叶春容的遭遇而惶恐：“都说这金松寺有武僧护卫，那些歹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了？”

叶香君冷笑：“想入寺何须用混的，就是空闻大师不讲经，平日里来求神问佛的也不少。换上一身素服，谁知道你是山贼流寇，还是达官贵人。”

吴姨娘的计策很周全，早收买了歹人混入寺中，只待晚上便悄悄到荒院。由常嬷嬷等人负责把风，那门闩也是早锯断的用来掩人耳目的东西。

另一边席位上，一双冷眸将她这不屑冷笑看在眼底，俊美坚毅的脸色透着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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