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昏暗的阁楼里,窗边有着一个身影,挡住了大部分从外头射入阁楼的光线,显得阁楼陷入夜晚一般的黑暗。
这一次许谌根本没有敲门,径直拧开阁楼的房门,朝着阁楼二层的方向走去,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听见脚步声的许柒潇并没有回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看着小区里葱郁的树林,眼里看到的却是一片灰暗。
许谌稍微有些用力地踩着步伐,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愿意理会他。
直到他走到她的身后,她都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他也只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站定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
又不是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所以许柒潇只想听他说话,并不想转过头来看着他,因为她觉得没有回头的必要。
沉默片刻,两人一直没有开口,许谌又一次耐不住性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迈步站到了她的身旁,透过一半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
许谌:“阿潇,你不开心吗?”
许谌没有直接问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是转个话题去问,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开口。
许柒潇很淡定的侧目瞄了他一眼,面色依旧很平静,很快又将目光落在窗外,眼眸垂了几分,平淡的语气开口。
许柒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开心?”
听见这句反问,许谌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总觉得她是在心口不一,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许谌总觉得今天这样突然的举动,会让她感到特别的不开心,明明谁都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这一次又是长辈们的决定,她能说什么呢?
许谌:“你会站在这里,情绪当然是不言而喻的,还需要我戳破你吗?”
听这他的这句话,许柒潇冷冷地勾唇一笑,她怎么可能瞒得过许谌?本来所有事情他都是最了解的,更是目前最了解她的人。
或许这样的事情落在别人的身上,会让别人感觉到心情愉悦,但许柒潇不是别人,她对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
所有在别人眼里很好的事情,在她眼中根本发现不到那件事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她而言,这种事情不会更好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她抬起手掩面,根本不想让许谌看到她的表情,有的时候不是所有的表情都要表现出来,都要让别人看见的。
许柒潇:“不是每一次站在这里,都会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从来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许柒潇的心情是不好,可也没有到十分差劲的地步,所以她站在这里更多的原因是别的。
今天的生日会,她最多就只是露个面,基本上不会去说什么话,她不喜欢和上流社会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因为没有这个习惯,也觉得没有必要。
许谌:“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记得你的生日,所以大家都在帮你记住。”
许谌看着她,眼底的心疼满满,在他眼中不管现在的她有多强势,她都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妹妹。
可在许柒潇的眼中,她早就不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妹妹,她早就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而且她比任何人都要自立一些。
说实话,所有人都在记住她的生日,这件事情是能够触动到她的心,但是并不会触动太深,因为那颗心暂时还处于原来那样的冰冷。
她放下掩面的手,转身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光线从她身后的窗户,透着间隙照射进来,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
不明白为何转身的许谌,只好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看着她突然迈开脚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看着一声不吭的她,许谌还以为她突然想明白要出去了,正准备迈步跟上她的步伐,却看见她太瘦,只听见“啪嗒”一声,阁楼的灯亮了起来。
满屋子的画作,还有几副未完成的画作,这全都是许柒潇父亲的遗作,一个算不上出名的画家,一个从来不以画作盈利的画家,有的时候还真的是很孤独的。
可许柒潇的父亲不一样,他认为这个世界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就是拥有一个贤能的妻子,两个可爱伶俐的女儿。
他的宝藏不需要多,贵在精就够了,而且这些目前都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都是从来没有面世的作品。
其实许谌见过的画作并不多,当灯亮起的时候,他忽然间才明白,为什么许柒潇不开心的时候都会选择来这里。
因为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个供她安静休息的地方,更像是一个沉浸她父亲怀抱里的地方,这里多半的画作,都是跟她有关系的。
从小到大,许柒潇的模样,许谌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只需要看一眼这些画作,就能够认出来哪一些画作属于许柒潇的。
许柒潇:“从出生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所有的模样都在这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许柒潇一身休闲装,站在一张婴儿的画作边上,那个场景是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刚出生的她,脸上还有些皱皱巴巴的痕迹。
以前小的时候,她总会嫌弃那张照片画的很丑,但是现在她不再觉得那张照片很丑,她见过小孩子出生的模样,更多的是因为画作里保留了父亲对她所有的爱。
许柒潇:“所有,爸爸认为美好的瞬间都记录了下来,他可以不用画作挣钱,却不能没有我们。”
许柒潇其实都明白,很多事情小的时候不明白,长大了就都明白了,不该明白的也明白了。
一生以画画为主,用画画记录了所有的幸福和美好,这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不会被利益驱使的。
许柒潇很认真的看着这些画作,指尖轻轻拂过画作的纸张,从婴儿到儿童时期的画作,让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凝重起来。
许谌更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也不敢发出太大的走路声,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让许柒潇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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