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我师叔给你说什么了？

这天过后，季亭岚一直在忙琼林宴的事情，每天都是堆积如山的奏疏，而宋沉也正式在方晏华手下做事，偶尔会留在书院这边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理所当然季亭岚要和宋沉见上几面，一开始见的时候也只是打声招呼，可次数多了，他总会让宋沉送几份东西，要不就是让宋沉做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儿。

期间方晏华也有观察到这一点，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去管，时间久了宋沉倒是在季亭岚身边多一点。

就这样一直平安持续到了三月底，琼林宴正式开始。

这天季亭岚从方府出来，跟着方晏华进了马车里。

三月春雨连绵，地上都是昨天晚上积聚的小水坑，他们从才从府里出来没几步衣服下摆就已经湿了不少。

方府的马车不算大，里外装饰物都是十分清雅的，马车里面放着的地毯因为他们俩带进来的雨水被打湿了不少，也沾上了泥渍。

“先生。”

季亭岚帮着方晏华整理衣摆，之后十分自然的坐到先生的旁边。

方晏华则是一进去就坐好，任由季亭岚将他的大氅整理好，一直等到季亭岚将一切做好后才让人出发。

从方府到外街一共要绕三条路，有一条路是在中间的，居住的大都是无家可归流民，还有辗转各地的商贩，此时方晏华的马车正在这条街上。

外面的冷风将窗帘吹开，外面的街景映入方晏华的眼眸：

道路因为雨水变得泥泞不堪，周围并没有商贩在叫卖，破碎的瓦砾之下，是一个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小孩在街边乞讨，寒冷的污水里试图寻找一点干净暖和的地方躺下。

车轱辘撵过道路，将马车溅上泥水，绣在马车窗帘上白兰花被染上污渍。

季亭岚看见有泥水往窗帘上溅，怕先生也被沾染上，于是伸手想将窗帘拉紧。

但是方晏华躲开季亭岚的手，将窗帘敞开，继而问道：

“今日的琼林宴，都准备好了吧？”

季亭岚没有碰上窗帘，也不敢从先生手里将窗帘拉过来放下，僵硬在空中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将眼中的失落掩去后，他回道：

“回先生，一切都准备妥当。”

“琼林宴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切记不可出差错。”

“是，先生。”

季亭岚回答的十分恭敬。

只有进了殿试的人才能来参加琼林宴，差不多一百多人，陛下也有可能会来。

虽然往年陛下都是推脱，但谏议大夫们还是都会例行公事去劝谏一遍。

今日也是一样，但大概率劝不过来人。

一阵后，他们来到城北的行宫。

方晏阁已经提前到了。

刚下马车，方晏华就过去和兄长行礼，季亭岚也跟随其后。

几人见过面后就往行宫里去。

里面的人几乎都到了，顾兰简和顾兰辞两兄弟今日是一起来的，宋沉和盛楚瞻坐在大殿里面。

大殿门口，顾兰辞看起来有些行动不便，走的也有些慢，落后顾兰简许多。

“方大人，小方大人。”顾兰简先向方家两兄弟行礼，之后才抬眼看了下季亭岚，“暮云。”

季亭岚同样回礼，顺便看了下跟在后面的顾兰辞，也不知道顾兰辞受了多重的的罚，到现在都还是这个样子。

————

——寥余殿

座位上季亭岚和顾兰简坐的近，他们前面就是方晏华两兄弟，后面单独坐着顾兰辞，并且他的座位上单独垫着一个垫子。

季亭岚看后面顾兰辞坐地艰难，轻笑一声，他记得那天上朝顾兰辞对他说的分明是顾兰辞好的很，如今看，好像不见得吧。

“他好像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啊。”

顾兰简知道季亭岚是在对他说话，眼皮一抬，只往后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让顾兰辞顿时定住，紧张的咽下了一口茶，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瞟一下。

视线转回来，顾兰简将话头转到季亭岚身上。

“可你也不像方大人说的那样啊。”

季亭岚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皮笑肉不笑：

“我师叔给你说什么了？”

听季亭岚这么问，顾兰简眼神犀利由上到下将他看了遍，渐渐靠近，轻声道：“说你。。。”

——陛下驾到！

顾兰简话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尖锐地声音打断。

而顾兰简像是故意吊着他一样，全然不给他说了。

这一声下来后，殿中几百人都一齐跪下，季亭岚则是跟着先生去往正殿的中央位置跪着。那些进士则是统一跪在右边，至于那前三位则是跟着季亭岚身后。

季亭岚不知道今日陛下为何回来，难道是那些谏议大夫突然开窍了，把陛下劝了过来？还是说陛下。。。开窍了？

殿后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人出来，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十几个宫女太监。

他身高不高，还带着一点孩子的幼稚气，身上的龙袍虽是量身定制，但看起来总是不舒服。

小皇帝走上最首位的位置，手指来回对着下面的人点来点去，

“那个。。那个。。谁来着？”

“陛下，是季大人呐。”他身边的太监低头提示，但是小皇帝只用手打了一下那老太监，嚷嚷着道：“朕知道！”

看见这一幕，那些第一次见陛下的人有的眉头一皱，有的将身体弯的更深，而有的悄悄抬起头想看一眼。而这殿中的老臣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照常的跪着。

季亭岚则是快速再脑海中闪过公主殿下的身影，直觉让他将这件事和公主殿下联系到一起。

“季爱卿。。”小皇帝从皇位上站起来，仰着头在下面一众跪着官员里面寻找着：“哪呢？”

季亭岚起身，越过先生到了最前面。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撩起衣摆，身姿挺拔，一举一动尽显君子风范。小皇帝看到季亭岚跪出来，坐回了位置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季爱卿，朕好像好久都没见过你了吧。感觉皇妹说的也不太对啊。”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就各有心思了。

公主殿下到底对陛下说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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