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退缩

在他们吃午饭的时候，穆嘉锦的手机一直在弹消息窗口，但餐桌上还有两位会长，总是看手机很不礼貌，借口去洗手间，回了消息。

是李莞烟在找她。

李莞烟嘉锦

李莞烟什么时候回来？

李莞烟用不用给你做饭？

……

李莞烟怎么不回消息？

李莞烟遇到什么事了？

下面两个未接通话，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穆嘉锦心下一紧，快速的打字回给她。

穆嘉锦：姐姐，我不回去吃了，不用给我做。

穆嘉锦：姐姐不用担心，吃完饭能回去我就回去了。

李莞烟打电话给我。

她隐隐不安，姐姐是真的着急了。

昨天下午报备要在外面过夜时，姐姐就不愿意，可她又不好说明来俱乐部，然后说了谎，称家里有个姑姑来找她，姐姐这才松了口。

她又跟姐姐说，中午就回去了，然而刚刚一直在忙，手机静音关了震动，直到坐在了饭店才有了些机会打开手机好好看一下。

穆嘉锦犹豫了下，点击了语音通话。

穆嘉锦：姐姐

李莞烟在哪儿？

穆嘉锦：在饭店

李莞烟怎么不回我消息？

穆嘉锦：对不起姐姐，我…我今天上午有点儿忙，也是刚刚才打开看一眼。

李莞烟那边缄默了两秒才又开口说话，语气也和缓了些。

李莞烟怎么不回来吃了？

穆嘉锦：我、我姑姑她要我、

忽然她狠狠地惊悸，声音也顿住了。

她站在洗手台前，对面就是一个大镜子，和姐姐打电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刚才一扬起头，就看到她身后站了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森莉，环抱着手臂，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森莉脸上没有厉色与怒气，甚至是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平寂地如一湖死水。

可那道目光直击着她，让她瞬间失措。

穆嘉锦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嗡地炸开，从头顶麻到脚尖。她呼吸都停滞了，耳边只剩剧烈的心跳声。

穆嘉锦怔了几秒，直到听到耳边李莞烟一声声唤，才缓了些神。

李莞烟嘉锦，你姑姑怎么了？

李莞烟…嘉锦？

穆嘉锦：我、我…

她只觉嗓子发干，吞咽了两口唾沫，眨眨有些胀痛的眼睛。

李莞烟到底怎么了？

李莞烟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穆嘉锦听到电话那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响声，更慌了。

穆嘉锦：不、不…不用

穆嘉锦：我没事，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李莞烟你先把地址发我！

穆嘉锦：…好

李莞烟不容商量的呵斥让她再次狠狠一颤…她收起看着森莉发愣的眼神，艰难地转过身，局促地看了森莉一眼，又急忙把目光滑向地面。

森莉发吧。

森莉幽幽开口。

穆嘉锦的手是颤抖着发送的定位。

李莞烟好，我去接你。

穆嘉锦：不用你！

这话说的也急，有些凶，把李莞烟噎了下。

李莞烟什么？

穆嘉锦强制自己恢复了些理智，听了电话那头没了动静，只有李莞烟的喘息声。她的眼底瞬间湿润：草！自己在凶什么！！！！

李莞烟连电梯都没有等，是跑下安全通道的楼梯的，现在似是钉住了一样。

穆嘉锦：对…对不起。姐姐，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就回去了。

穆嘉锦：刚才、刚才是意外，对不起…

李莞烟你姑姑呢？

穆嘉锦哪来的姑姑？！

穆嘉锦：我姑姑…她

她感觉全世界都完了。

这时，森莉拿过来她贴在耳畔的手机，她抬起湿透了的眼睛，更加绝望了，万念俱灰，索性闭上了眼。

不止是因为谎言被戳穿，还有自己没控制住情绪，还有…这个圈子。

森莉李老师，我是她姑姑。

穆嘉锦睁开眼，瞳孔涑然收缩，抬眼看向森莉。眼底那颗泪珠也因为眼球滚动坠落了下来。

李莞烟哦…那您…

李莞烟忽然语塞，又叹气笑了两声，森莉觉得好像有些…苦涩？

森莉李老师，您怎么了？

李莞烟没什么。

李莞烟您回来…是接穆嘉锦走的吗？

李莞烟她还…回家吗？

森莉有些茫然，听这意思，她班主任和她住在一起？？？

而且，她班主任明显舍不得。

……森莉知道穆嘉锦说了谎。

森莉回。

森莉给她做上饭吧，中午让她回去吃。

李莞烟行！

森莉辛苦李老师了。

李莞烟应该的应该的。

森莉就这样，不用担心她，没什么大事。

李莞烟好。

………两人挂了电话，森莉把手机递回了穆嘉锦。

她双手接过，放进衣兜里，眉眼低着，眼神却冷静多了。

穆嘉锦：谢谢…会长。

森莉沉了眸色，上下打量着她，却还是噙着笑。

森莉你叫我会长？

穆嘉锦：对不起，您在三百人面前宣布我是您的徒弟。

穆嘉锦：可我…却没能…介绍您是我的师父。

穆嘉锦：这样的徒弟…应该是不配这个称谓的。

森莉冷笑，心里终于蹿升了火苗。

森莉不配？

森莉你是说，我看走了眼？

穆嘉锦：没…

森莉不想再说些什么。

她虽然对外人如冰山一般，但并不是没有人性。

她完全理解穆嘉锦撒谎的做法，不然她也不会公然称她为“楼弃”，刚才也不会替她解围。

可森莉气她不争，气她逃避。

第一步还没有迈进来，就缩了回去。

亦或是过于谨慎。

森莉这顿饭别吃了，现在就回去

森莉要不要和你老师解释，全在你

森莉要不要继续跟我，也全在你

森莉如果你还是坚持，就要承担后果。

森莉放弃了，以后就不要让我在SONDER看到你。

森莉决定好了再来找我。

说罢，森莉转身离开了洗手间，回了餐桌。

洗手间只剩穆嘉锦心乱如麻，一个人木木地站在原地，双手也垂了下去，眉眼渐渐失了神，只是连串儿的泪珠在脸颊滑落。

……终于她哭出了声，哭得隐忍，呜呜咽咽。

明明她那么喜欢老师，却还是撒谎还凶了她。

明明她那么敬重师父，却迟迟不能向别人坦白。

明明她向往他们几个人的相处方式，现在却不敢踏出第一步。

…………

魏京辰站在男女洗手间入口处，静静听着她的呜咽。

……………

穆嘉锦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魏京辰，不过在她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穆嘉锦：你好…

魏京辰：不哭了，我送你回家。

她听出是魏京辰，不过没了心思去猜他的目的。

……………

她走了出去，他把她的小包儿递给她。

魏京辰：森会长让我来的。

他看着她脸上难掩的低落，眼中竟然也略过一丝难过。

她跟着他走出餐厅，他打了辆车。

两人坐在车上，快到下车地点的时候，魏京辰忽然开口打破这一路的沉默。

魏京辰：我希望你能回来。

穆嘉锦没有扭过一直看着窗外的头，可听了他说的话，眼眶不知怎么又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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