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已入骨血，无望奢求

楚阳说的一字一句都狠狠的打在楚奶奶和楚妈妈的心上，是她们小心眼了。其实，人都一样，她们也是自私的。

“阳阳，楚家不可能有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媳妇。”楚奶奶其实是有一些松动了，可是家族的利益还是大于个人利益。

楚阳没想到奶奶和母亲会那么反对他和向暖，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只要有真情在，就可以打败一切。可他忘了，他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他。是他错了，错的彻底……

“奶奶，如果你们了解她就不会这样说了，她是患有精神疾病，可她没有错，她为了保护自己砍断身上所有的刺，为了不伤害别人就伤害自己，她会羡慕别人家的爷爷奶奶，因为他们不重男轻女，她会羡慕别人家的爸爸妈妈，因为他们疼爱儿女，她甚至还会羡慕那街边一个个吃着棉花糖的小孩子，因为他们脸上的笑是她一生的向往，她多么渴望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能和别人家的一样……”

“阳阳……”

“奶奶，妈，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可怜她，她不需要人可怜，她恨过这个世界，恨过最亲的人，也恨过自己，可能你们会觉得她很软弱，很矫情，可你们却不知道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痛苦的世界里努力地活下去……”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他不希望奶奶和母亲是因为可怜她才接受她，可怜会消失，只有真正的用心才能长久。

他答应过她会一直陪着她，哪怕是换个身份，他也会一直站在她身后守护她，他不敢想象自己没有她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原来，他爱她，已经深入骨髓……

向暖，如果你离开了我，那我翻遍整个世界也要找到你，我会藏起来，只要偷偷看你一眼，知道你平安健康就好，如果你离开了这个世界，记得，前面路很黑，再等等，再等等，别怕，还有我来为你点灯……

楚阳那双充满血丝的红眼里透露出了心底最深处的绝望，她躲在漆黑的衣柜里偷偷哭泣的模样让他心口一疼，脑海里闪过她了无生息的躺在血泊里，如果哪天再一次重现那夜的场景，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再一次离开他。

“我以为你们会和我一样，会疼她，会爱她……”

“噗……”楚阳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楚阳已经昏迷了三天，可他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楚奶奶和楚妈妈也不敢让楚爷爷和楚爸爸知道。

那天楚奶奶和楚妈妈被吓得不轻，她们把楚阳送进医院后，给他做了全身检查，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他吐血是因为忧思成疾，精神受到刺激，潜意识里强行让自己睡过去，不愿意醒过来……

“妈，在这样下去阳阳会出事的，要不我去接那孩子过来……”

“不行，要断就必须断个干净……”

“妈，您当初看见向暖的时候不是也说她和阳阳般配吗，为什么现在不同意他们俩？”

“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有病，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开始的机会。”

“妈，我和那孩子交流过，她人文静，有礼貌，懂事，是个好孩子，您不能因为她的病就反对她和阳阳，更何况，阳阳已经说了，她之所以患病，都是她遭受的伤害太……”

“那可是精神病，万一她……”

“妈，您也是从老代思想过来的，您一定了解她的心情，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该有多苦，所谓的精神疾病也只是久治不愈的心理疾病，她的家人给她带去太多太多的伤害了，才会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只要让她感受到亲人的关爱，是可以被治愈的……”

“阳阳说过她不需要可怜。”

“妈，您怎么还不明白？暖暖那丫头就是阳阳的命啊！他说不需要我们可怜她，他是希望我们能够真心接受她。”

“接受她？”

“云谦总是说阳阳整天不务正业，可是他却不知道阳阳在外面开了公司，撑起了多少人的一片天，我们都知道阳阳从小性格偏激、冷淡、话少，可是……他为暖暖变了，他开始爱笑了，话多了，回家看我们的次数也多了，心也暖起来了。”

“妈，您说过，虽然家族利益重要但是家人更重要，您忘了，之前白家女儿做出那样的事，一个正常的人都能做出那样卑鄙的事，不求门当户对，只求人品贵重。”

楚妈妈的话再一次动摇了楚奶奶的心，是啊！家族的利益哪有孙子来得重要，若果那孩子真是个好的，接受也不难。

楚奶奶离开了医院，找人调查到了向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在楚阳昏迷的第五天直接找上了门。

向暖坐在阳台上发着呆，手机还是一如往常的安静，没有任何的来电显示，甚至是消息提醒，自从那晚楚阳离开后，已经一周没有联系她了，她说分手，他不同意，那现在他们算什么？

内心还在疯狂输出，向暖，离开吧！这座城市不属于你，这套房子不属于你，他也不属于你。

她打开行李箱，再一次收起了衣柜里的不多的衣服，她把行李箱拖到客厅，她想带走他给她的画……

“叮……叮……叮……”门铃急切的响起，来人的心情一定很慌忙。

“您好，您找……”向暖打开门，看见一个不认识的老人家。

楚奶奶没有理她，直接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对着周围看了看，目光最后停在了她那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行李箱上。

向暖连忙跑过去关上行李箱，她看着来人如此没礼貌，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看她四处张望的动作，以为她是来看房子的人或者是新房东，就进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

“您好，您喝水，请问您是……”向暖的声音虽然有些清冷，却也让人感觉到温柔和恬静。

楚奶奶看着向暖入了神，她之前见过她，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了，脸上的凸起颌骨有些吓人，小姑娘的眼睛特别漂亮，有一种吸引人的欲望，虽然眼睛有些红肿，但里面却充满了真诚与纯净。

“我是楚阳的奶奶。”

向暖在听到“楚阳的奶奶”这几个字，心里一慌，手中的水杯跌落在地，她连忙蹲下收拾玻璃碎渣，连手被划出了血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马上去给您换一杯。”向暖根本不敢去看楚阳奶奶，捡起碎渣就走向了厨房。

楚奶奶看到了向暖听到她是楚阳的奶奶，那眼睛里从纯净变成害怕的眼神，动作更是慌乱，自笑，她一个老婆子有那么恐怖吗？

向暖在害怕，她怕楚奶奶和她的奶奶是一样的，电视剧里面的剧情是要在她这里实现吗？她是来让她离开楚阳的？还是来羞辱她的？

“您的水，刚刚对不起。”

“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

“对不起。”

“你这丫头……”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是想找你聊一聊关于楚阳的事。”

“老夫人，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向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楚奶奶，只好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叫她，“我已经和楚阳分手了，您不用亲自来一趟……”

“所以你这是准备收拾行李搬走？”

向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你没有那么爱楚阳，对吗？”

“我爱他又如何，不爱他又如何。”向暖不敢去看楚奶奶，她看起来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她不能怕她，她不能丢了自己的自尊，要走也是自己走，不能让人赶走。

“你……”

“如果老夫人没有其他的事，就请离开吧！”

“丫头，如果我同意你和楚阳在一起，你会怎样？”这丫果然与众不同，楚奶奶看到了向暖眼中的不舍和留恋，也有后悔和痛苦。

“老夫人，我说过了，我已经和楚阳分手了，您也不用在试探我。”向暖指了指角落里的行李箱，“您放心，我不会去纠缠他……”

“你为什么要和阳阳分手？”楚奶奶看着面前的向暖，还真是口是心非。

“分了就是分了，哪有什么原因。”

“你一句分手倒是说的痛快，那你有想过阳阳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楚奶奶的话直入向暖的心。

向暖一下就慌了，这几天楚阳怎么过的？她还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醉酒还是绝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里传来一阵疼痛，她伸手捂住心口，不，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回头。

“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罢了，您放心，在过几天，他就会忘了我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阳阳在医院已经躺了五天了，你是个没有心的人吗？”

“医院躺了五天”，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插进向暖的心口，眼眶渐渐泛红，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他是因为她才会变成那样吗？还是……

“他……他怎么了？”向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沙哑。

“你为什么要走？”楚奶奶没有直接回答向暖的问题，她看得出来，现在是向暖内心最脆弱的时候。

“为了离开他……”向暖不知道她怎么还能这么冷静的问她问题，想来楚阳应该没事，她也是恨她的吧！她来找她应该就是为了让她彻底离开楚阳。

“丫头，你明明就爱着阳阳，为什么离开他？”

“爱有什么用？它终究不是一切，它打败不了陈旧的思想，它打败不了多变的人心，它更打败不了人性的选择……”

“您还想听什么？我都说给您听……”

“想必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事吧！在您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不孝、不敬长辈、一意孤行与父亲断绝关系的人？”

“我曾经多么希望我可以拥有很多的爱，如果……我可以扯扯爷爷花白的胡子，浇浇奶奶后院的花，靠靠爸爸宽阔的背，躺躺妈妈温暖的怀抱，也许，我也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多么难以实现的愿望啊！什么时候起，我的愿望开始在一个一个的消失，我还能奢求什么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是给我温暖的人啊！我怎么舍得去伤害他，可是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他，又怎么敢去耽误他往后一生的幸福。”

“是我太自私了，以为抓住了他，就会有未来。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给他靠近我的机会，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我累了，我不想和这个世界搏斗下去了。”

向暖打开面前的抽屉，从药瓶里倒出几粒药，直接放进嘴里，她不能让楚奶奶看见自己不受控制的模样。

她缩进角落里，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此时的她就好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断线的风筝，等待她的就是坠落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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