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给你讲个故事

艾米莉：我是自愿的，艾玛。

她低声说着，没有回头看她，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旧的鞋尖。

灯火迷朦，似乎有什么兴奋而悲戚的情绪在耳边嗡响，艾米丽专注地沉浸在这种满足感里，全然没有听到艾玛焦急的话语。半晌，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却又马上隐去。

她轻轻地开口，轻得好像根本不愿身后的人儿听到。

艾米莉：艾玛。

艾米莉：听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艾米莉：从前…有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女孩……

艾米莉：她是那样的普通，可是她却想要成为很厉害的人。

艾米莉：所以她加倍努力，夜以继日地学习……终于…她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

艾米莉：但是她过得并不好。

艾米莉：医馆在亏损，信心在流失，而所剩的空壳，也逐渐被怨愤和不甘所填充。

艾米莉：她想啊

艾米莉：既然没有病人找上门，那她自己去找病人不就好了吗？

她说着，脚步渐渐停了下来，狭窄而空旷的长廊失去了脚步的鼓点，静谧让低沉的嗓音更加清晰可闻。

艾米莉：于是她成立了一个“医疗团队”，专门“治疗”那些不会反抗，也无法反抗的孤儿……她假装自己是个名医，杜撰自己功成名就的过去，虚假地展示自己的“治疗成果”……

艾米莉：这其实与她学习的知识分道两立，在使用电击器时，她所知道的，只有……

艾米莉：这么电不会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速却越来越快，说到最后时，她猛然转过身来，抱住艾玛的头侧，密密地捂住了后者的耳朵。

她柔柔地看着艾玛难看的脸色与满载复杂情绪的眼睛，想叹气，却无法叹出，只能无奈又悲伤地勾起一抹微笑，松开手放在艾玛的肩头，再次开口。

艾米莉：当时…她负责的那个孩子，拥有一双…像是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艾米莉：然后她就锒铛入狱。

艾米莉：但她逃走了

艾米莉：在押送的途中，她像是老鼠一样地，卑劣地，肮脏的，逃了，逃避了她所有的罪孽，逃避了她所有的良心不安。

艾米莉：她还想东山再起。

艾米莉：但是她怕了…她不敢再光明正大抛头露面，她开始做另一门道德丧尽的营生——堕胎。

艾米莉：这次她似乎又成功了。

艾米莉：她再次扬名，但她不知道的是，扬名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艾米莉：她被举报！被包围！被谩骂！当她顺从内心的恐慌奔走逃窜时…她忘记了……不，她根本没忘！！她的手术台上！！还有！还有一个正在堕胎的孕妇！！！

艾米丽的声音陡然提高，气息也开始发颤，她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孩儿，以免暴露自己的丑态。

艾玛已经完全僵住了。

她的大脑难以也不愿去处理这庞大的信息量。

艾米莉：你知道那个孕妇最后对她说了什么吗。

她开始哽咽，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艾玛的背上。

艾米莉：她告诉她，她不怪她！

艾米莉：她为什么不怪她？

艾米莉：因为她，那样一条，不，两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消散在混乱中，无人问津地离开了……

艾米莉：她终于意识到她根本不配当一个“人”，可是她没有勇气去死。

艾米莉：她一想到她在地下会遇见那些人，那些忍受不了痛苦自尽而亡的孤儿，那些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便胎死腹中的婴孩，还有那个温柔的看着她的女人……

艾米莉：她怕了，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遇见了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孩儿……

艾玛：别说了，艾米丽。

她终于开口。

她知道艾米丽是谁

她从不认为艾米丽是个好人。

但此时，她真的没有勇气回抱她。

她不能说自己不恨她，她只是选择了去忘记。

听见艾玛的声音，艾米丽顿住了，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全身瘫软下来。

她险些跌坐在地，却还是抓住了艾玛的双肩。深吸一口气，用带着泪痕的双眼盯着她。

艾米莉：那个女人的名字……你想知道吗。

艾玛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一股恐慌从心底蔓延而出，仿佛只要知道了答案，一切都讲万劫不复，无法挽回——这样强烈的预感笼罩着她，但她还是没能阻止那个名字的吐露。

艾米莉：她叫做

艾米莉：玛莎。

艾米莉：艾玛。

玛莎：艾玛。

艾米丽轻呼着她的名字，但艾玛却仿佛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玛莎：艾玛。

艾米莉：艾玛

玛莎：我可爱的孩子。

艾米莉：我罪不可赦。

玛莎：如果妈妈要走……

艾米莉：我在赎罪……

声音断断续续，交交缠缠，她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那双温柔的手却早一步抱住她此刻脆弱的头颅。

艾米莉：对不起。

玛莎：对不起。

艾米莉：我莉迪亚·琼斯这辈子没有做成什么好事。

艾米莉：唯一满意的就是保住了你……艾玛

艾米莉：谢谢你，我终于敢去死了。

艾米莉：虽然我的罪孽依旧很深，但我至少拥有了一点勇气。

艾米莉：艾玛，死亡对我来说是解脱，救你也是，请你一定要记住。

她说罢，一股铁锈味猛然窜入艾玛的鼻腔。

艾米莉：我解脱了……

艾米莉：我是爱你的，孩子。

艾米莉：但求你，不要爱我，你要恨我……不然，我会害怕…

艾玛：艾米丽！

她失声尖叫起来，紧紧握住艾米丽紧爪手术刀的手，望着胸口蔓延开的鲜血，却不敢轻举妄动。

艾玛：庄园主，庄园主！伤员！这里有伤员！谁来！有谁在啊……

艾米莉：艾玛……

她笑了。

艾米莉：最后一场游戏……我输啦…

笑着提醒她这个不争的事实。

没有人能来救她。

感受到怀中人的力气一点点流失去，艾玛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愤恨地埋怨着，呼唤着，却无济于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选择死在我面前？

为什么要参与这种游戏？

最后一场游戏……最后一场游戏…这就是庄园主想要看到的吗？

作者谢谢词给杏仁开的会员！为了感谢过两天加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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