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理解你

混着血肉的布料被揭开时，我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好疼啊……

你……好疼好疼吧……？

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看着她痛得从昏厥中醒过来，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给贯穿，刺痛得厉害，又动弹不得。

我爱着的女孩儿，因为我的疏忽那样痛苦……！

我想冲上去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还有我在，向她忏悔，祈求她的原谅，缓解她的苦痛。

但是我被杰克拦住了。

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心情，有心痛，有不甘，有嫉妒。

杰克：萨贝达先生，我认为我们需要借一步说话。

他的神色冷冷的，让我突然就有些心虚和自卑。

其实说到底，我所想的一切，都没有合适的位置和资格。

他才是能够握住她的的那一个。

我背着手，做出一副任由他打骂的样子，就像是等待责备的小孩儿。

他终于开口了。

杰克：先生，我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你喜欢小姐对吗？

他的神情很严肃，我想他大概是在明确潜在的情敌？

奈布：……不。

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无论如何，我只希望她能够快乐。

更何况，害得她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爱她呢？

杰克：你说什么？！

他看起来更愤怒了。

怎么回事？

杰克：奈布•萨贝达！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懦夫，不，你就是个混蛋！

杰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姐？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

见我半晌不回答，他突然笑了。

杰克：我就不该劝小姐和你和好，我就不该把她交给你！

杰克：我还以为，你们间的问题出在她身上，没想到你……！既然你要选择玛尔塔，那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为什么要给小姐动摇的可能？

杰克：你告诉我，奈布•萨贝达！

我怔愣着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所以，艾玛其实并没有喜欢开膛手，这些天来，他其实只是在开导我们间的关系？

所以，她刚才叫住我，是想要和我和好……？

事情的整个始末忽然就在我的脑海中串联起来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我自顾自的臆测！

奈布：我…我以为你们……

杰克：你以为什么？就因为你不知道是什么的“以为”，你就抛弃了她吗？

我被生生堵住了嘴。

他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自私，卑微，敏感，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明明……在心里发过誓要守护她的，但是如今我只能对血淋淋的她束手无策。

如果，如果我再坚持一下，如果我好好听她说话，如果我当时没有让克利切带走她……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杰克：虽然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你，但是……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小姐吧。

杰克：今天她准备去找你的时候有多希冀，现在就有多绝望。

他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内。

我看着床上痛得面目狰狞的她，突然感觉这区区几步间隔的是万丈深渊。我仿佛能够看到她被困住时，她在受到那些对待时，她就那样看着门，她就那样期盼着我来。

但是她收到的却是我选择玛尔塔的结果。

我为什么没有懂得机械师的话呢？

奈布：艾玛……

我蹲在床前，握住她的手轻吻，既不敢抓紧也不敢用力，就那样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吻着她的指尖。

别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

艾米莉正在包扎她的腿了，她已经放松下来，头发像是过水般湿透，满头都是虚汗。

她似乎连轻轻抽出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就那样看着我，平静地看着我，没有愤怒的火光，幽深得让我害怕。

我几乎就要放开手来，却咬牙坚持着，承受她无声的责怪。

至少她还会责怪我。

艾玛：萨……

奈布：奈布。

她又沉默了，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无奈，有不解，也有……厌恶。

这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艾玛：我很累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

放开我的手，以后也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很累了。

奈布：原谅我，艾玛…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

艾玛：嗯。

艾玛：我知道。

艾玛：我理解你。

她说的温柔，却也及其残忍。我宁愿她大喊大闹，宁愿她痛骂我，宁愿她大哭一场，也不要是这样平静的疏离。

奈布：不……你不理解…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是我没有理解特蕾西的话，我不是故意要抛弃你的……

我卑微地祈求着，不知不觉中用了很过分的词。

但我内心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个满心满眼地渴望我到来的艾玛，被我狠狠地“抛弃”了。

奈布：我以为…我以为克利切不会伤害你……我害怕玛尔塔出事……

收到了艾米莉的一记眼刀，我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奈布：不…不……不是的，你听我说，亲爱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此刻已经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表达我的爱。

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热热的，涩涩的，我轻轻地啮咬她的指尖，泪眼迷蒙地看着她，像是一只小狗在摇尾乞怜。

她抽出了手，又去擦我的泪，可是指尖却那样的冷，眼神也是一样的平静如水，让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艾玛：别哭了，萨贝达先生。

艾玛：我理解你，那种情况下，你选择玛尔塔不是很正常吗？

艾玛：回去吧，我真的累了。

她被杰克带走了。

原因是求生者的药物不够，但是监管者那儿还有富余。

并且瓦尔莱塔小姐的医术也是很不错的。

我是没有理由反对的，但是看着她满目倦容地躺在杰克的臂弯里，我还是有一种将她抢过来的冲动。

我似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可能要彻底失去她了。

我强压下这样的念头，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里，那里站着着急上火的玛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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